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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從頭到腳檢查一遍,有病治病,沒病安心。他們一大早過來,整套項目做完,都過了午飯的時間。體檢中心有個小餐廳,莊奕急等著拿結(jié)果,便與他在這里勉強湊和一頓。尋聿明要了兩碗粥,一張培根芝士披薩餅,中西搭配馬馬虎虎。莊奕其實沒什么胃口,胸口壓著塊石頭似的,什么提不起興致。這感覺他不陌生,之前秦雪巖檢查他經(jīng)歷過一次,今年這已是第二回。“我可能都要迷信了。”他撕下一塊餅,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回去我就找人求個平安符,天天掛你身上?!?/br>“那你得求多少份?。俊睂ろ裁骱豢诿骘?,抱起碗喝粥,“你不是讓你爸媽、姥爺、外婆還有我外公他們,一起來體檢嗎?這么多人,你一個個求吧?!?/br>“我……”莊奕總不能說,我?guī)e人來是借口,帶你來才是目的,“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不結(jié)巴了?!?/br>尋聿明點點頭,“確實,近朱者赤,我跟你待久了,都伶牙俐齒了?!?/br>“謝謝夸獎?!鼻f奕一笑,把自己那碗粥推給他,放緩語氣,試探問:“明明,等體檢完,趁著你還沒復(fù)工,咱們就出趟國吧?”“為什么?”尋聿明盛粥的碗極小,他的喝完了,懶得再盛,便先喝莊奕的,“你是要我陪你去英國嗎?”“也不光去英國。”莊奕昨天想了很久,不確定怎樣說他才能接受,只得小心詢問:“我上次托喬冉他父母幫你打聽了一下,他跟我說,你mama和你繼父現(xiàn)在就在舊金山。你如果愿意,咱們可以去拜訪一下?!?/br>他說完,目光定定望著尋聿明,注視著他每一絲細(xì)微的表情變化,生怕他因此翻臉。沒想到,尋聿明非但沒發(fā)火,反而神色如常地舀著粥,淡淡問:“他們搬去舊金山了嗎?”“應(yīng)該是在那定居很久了,你繼父的公司總部在那兒,已經(jīng)成立十幾年了?!鼻f奕將喬冉幫他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都告訴他,“而且你兩個meimei一直都在舊金山上學(xué)?!?/br>“是么?!睂ろ裁鞣畔律鬃?,目光冷冷地盯著手里的披薩,不吃也不放下,只翻來覆去地拉扯上面的芝士,“我在加州上了六年多的學(xué),居然不知道,她跟我就隔著一小時車程的距離?!?/br>當(dāng)初他出國是他母親趙婧把他辦出去的,那時他離開外公、離開家,獨自一人來到完全陌生的國度,衣食住行沒一樣能適應(yīng),身邊唯一認(rèn)識的,就是他并不熟悉的母親。然而趙婧把他帶到舊金山,在希爾頓給他開了一間房,去學(xué)校幫他注冊了宿舍,留下一張卡就告辭走了,從此再沒和他聯(lián)系過。尋聿明還以為她事情多、工作忙,新找的丈夫不好得罪,家又離得遠(yuǎn),所以不方便在舊金山多待,也不能和自己多聯(lián)系。今天才明白,原來她根本就住在舊金山,只是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罷了。想想當(dāng)年上學(xué)時吃的苦,每天在維持生計和進修學(xué)業(yè)之間左右平衡,疲于奔忙,如果不曾遇見莊奕,他還不知道會怎樣。而他的親生母親,居然就住在他打工的城市里,虧他還處處找理由為趙婧開脫,安慰自己:她距離遠(yuǎn),想照顧自己也照顧不到。尋聿明掏出挎包里的小錢夾,抽出一張黑色運通卡,遞給莊奕:“你讓喬冉托人還給她吧,里面的錢我一分沒動過?!?/br>他一直賭著一口氣,認(rèn)為自己不靠父母也可以,所以盡管那時過得辛苦,他寧愿多打一份校工也不愿花卡里的錢,而且他也怕趙婧吃她老公、喝她老公,自己這個“拖油瓶”再花錢,他那位素未謀面的繼父會不滿。莊奕接過看了看,忽然想起,他曾見尋聿明刷過這卡,“我記得你大四過生日的時候,不是用這卡結(jié)過賬嗎?”那是他們在一起的前一天,尋聿明邀請他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去洛杉磯的一家高檔餐廳慶生,其中有個朋友是年滿二十一的成年人,幫他們要了兩瓶酒。尋聿明借酒壯膽,說了許多平時不敢說的話,他喝醉了出來,踉踉蹌蹌纏著莊奕,跟他說你有多好多好,我有多么多么感謝你,嘮嘮叨叨來回說車轱轆話。莊奕怕他醉得太厲害,開車帶他去圣莫尼卡海灘兜風(fēng)。傍晚的天空五顏六色,西邊泛著瑰麗的粉紅,路邊有不少樂隊在唱歌,吸引著三三兩兩駐足的游客。尋聿明酒被風(fēng)吹,清醒了幾分,亮閃閃的眼眸子盯著莊奕,千言萬語幾欲噴薄而出,只是張不開口。莊奕對他愛慕之心也已按捺不住,面上卻溫溫柔柔,透著股無所謂的瀟灑。兩個人揣著兩顆忐忑的心,并肩走在圣莫尼卡的街頭,腳步都透著遲疑。經(jīng)過一支樂隊,莊奕迎著華燈初上的萬點霓虹,忽然拽住他的衣裳:“在這兒等我?!?/br>他跑到樂隊跟前,和一個扎臟辮的黑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后在尋聿明驚詫的目光中,拿起一把木吉他,走到主唱位,給他唱了一首WhenAManLovesAWoman,只是把歌詞里的Woman全部換成了Boy.莊奕低音醇厚,高音清越,天生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感情充沛,有種娓娓道來的故事感。樂隊幫他伴奏,歌聲伴著晚風(fēng),徐徐吹進尋聿明心坎。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一聲告白,兩個人正式成了戀人。那晚發(fā)生的事鐫在腦海,莊奕一生都難以忘懷,尋聿明也銘心刻骨,對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表情,唇角的弧度、眉梢的彎度,甚至穿的衣服,用的手帕,天空的顏色,云層的薄厚,都?xì)v歷在目。莊奕清楚地記得,尋聿明當(dāng)時結(jié)賬的卡,就是這張黑色的美國運通。尋聿明沒想到些微小事,他還沒忘,“就用過那一次,后來我賺了錢,就連本帶利都存進去了?!?/br>那時他想請莊奕和莊奕的朋友吃一頓像樣的晚餐,卻苦于手頭沒有那么多錢。如果是為別人,他自然不會碰這張卡,但莊奕不是別人。“謝謝?!鼻f奕握握他的手,收下了那張卡,“你要是愿意去一趟,就沒必要讓喬冉轉(zhuǎn)交了,當(dāng)面還給她多好?!?/br>“我還沒想好?!睂ろ裁鳘q豫不決,“而且我爸也不知道在哪兒。”“我……”莊奕看看他,不好意思地說:“他我也找著了。”“……”尋聿明皺起眉頭,“你是私家偵探嗎?”莊奕笑笑,同他解釋:“你上次撒嬌失敗,跟我說你要親娘,我以為你是想父母,就托人去打聽了?!?/br>他母親很好找,喬冉家有親戚是當(dāng)?shù)鼐?,在警方系統(tǒng)里一查,就知道趙婧的具體地址和車牌號。他父親尋未東找起來倒是有些費勁,但現(xiàn)在信息發(fā)達(dá),只要肯花錢、有耐心,總歸找得到。“他現(xiàn)在在東南亞,我們可以把他約出來,吃頓飯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