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交道的時間甚至超過與普通人類交流的時間，有很多亡靈向他描述過他們的死亡，大多很快速——如果碰上個不那么變態(tài)的敵人的話，死亡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這么小一小會兒，艾斯沒想到自己還能走神。

有龍嘯聲延綿不絕的傳來，越來越高亢，越來越震耳欲聾，就像是滾滾的雷霆，震撼人心。

這把艾斯不知道飄到哪兒去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再遲鈍也明白，諾恩他們來了。

茨瓦爾靜靜的站在那里，他的長袍一塵不染，淺金色的長發(fā)長過腳踝，微風(fēng)徐來，發(fā)梢有時會劃過地上干枯的樹。他就像亙古以來一直站在那里，不生不死，不悲不喜。

無盡光陰從他的身邊穿梭而過，又呼嘯而去。

茨瓦爾走向艾斯的步伐止住了，他側(cè)頭傾聽。

黑色的陰影遮蔽星辰，遮蔽所有光明與希望，帶來永恒的黑暗。那巨大、古怪的身影是在小位面腹部從未出現(xiàn)過的。

這一任的龍族之王、黃金巨龍——諾恩。

有個渾身燃燒著藍色的斗氣的身影從諾恩背上躍下，擋在艾斯、茨瓦爾之間。

“諾歐！”乍然見到諾歐，艾斯心里的喜悅還沒有完全升起，他就感覺到了諾歐周身散發(fā)出的、比他們上次離別時強大數(shù)倍的氣息，感受到他身上帶來的極具壓迫的斗氣。艾斯的心沉了下去，“你強行晉級了？”

艾斯沒有說，因為諾歐必然清楚，強行晉級會有多大的風(fēng)險。

諾歐云淡風(fēng)輕，“你不讓自己處于這樣的境地，再來說我吧?！?/br>
從始至終，諾歐都沒有回頭，他與茨瓦爾面對面，審判之劍的劍鞘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出鞘的長劍飲滿鮮血，血珠順著血槽滴落到地上，在干枯的樹葉上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小孔。

原本散落在山谷各處的星光都匯聚到茨瓦爾手上，形成一道道的星劍。

“不要被他的星力擊中，他的力量很古怪，很麻煩?！卑箍焖偬嵝训?，“他跟傳統(tǒng)的占星師不一樣，他走了另條路，很擅長戰(zhàn)斗?！?/br>
無怪魔法島島主與他同是占星師，卻拿他沒辦法。

“知道?！敝Z歐沉聲。

山谷被黑紗籠罩，星星點燈，樹木稀疏，暗影幢幢，蔚藍色的斗氣成為了這個空間最明亮的色彩，也是最鋒利的劍芒。

諾恩帶著雅各布、天盾劍圣剛剛降落到山谷上，這時距離他們在黃金村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還沒有過去太久，即使諾恩身體強橫，也因為半個小位面力竭了。

諾恩每次喘氣，螢火蟲大小的赤金色火星子就會從他的口中噴出，有的沒有落到地上就消散了，還有的點燃了厚厚的枯葉，卻又很快受到星力的壓制，熄滅了。但他每次喘氣，他的氣息就會強上一絲，龍族的確是最得天獨厚的種族，他恢復(fù)得很快。

小位面之主茨瓦爾的聲音空靈，在這樣黑夜的山谷里顯得極不真實，“輕慢，自大，又愚蠢?！?/br>
他說的正是諾歐。

茨瓦爾感受著海瀾斗氣里蘊含的力量，“如果你懂得韜光養(yǎng)晦，等到境界穩(wěn)固了，可能真的能對我造成麻煩，但現(xiàn)在……”

諾歐并不理他，原本受境界限制無法運用的劍招自然而然使出，朝前揮去。

山谷上，有龍低吼，似在哀悼。

藍色的斗氣與金色的星束相交，僅僅一擊就有無數(shù)細小的黑色的空間裂縫出現(xiàn)在他們周遭，還有朵朵包裹著金光的藍色火焰。

海瀾斗氣包裹住金色星光，并吞噬它們。

茨瓦爾竭盡全力控制星力，諾歐卻沒有管它們周邊交纏的火焰，還有空間裂縫。這樣的力量可以置圣階于死地；就是超越圣階的存在，也會因此受傷，但他都沒有在乎。

他的眸光流水般平靜，他從未想過后退，因為他無法后退。

艾斯在他的身后。

哪怕意識進入沉睡，他也會靠本能護住艾斯。

從他出生至今，他擁有很多東西，也承擔(dān)很多責(zé)任，但只有他身后的這個人，是他選擇的，想要永遠守護的。

每一次有空間裂縫在諾歐身邊出現(xiàn)，他都會恰到好處的避過；每一次茨瓦爾出現(xiàn)破綻，他也會牢牢抓住。

如同許多貴族小孩那樣——從記事起，諾歐就開始學(xué)劍，不管寒冬酷暑，他都會跟著師傅去演練場?？捎峙c他們不同，還沒等諾歐再大一點，要開始學(xué)習(xí)藝術(shù)、貴族禮儀，參與社交，老格林公爵與老格林公爵夫人就去世了，伯納黛特公爵小姐也被送去了帝都。他還沒有學(xué)會叛逆，就失去了偷懶的可能。

喬納·弗林自然不希望諾歐過多的參與格林家族的事務(wù)，增強在路易斯安那行省東部平原上的影響，在諾歐被送去佐治亞行省騎士團訓(xùn)練營之前，他在格林城堡就活得像是個隱形人，美曰其名，格林小少爺醉心練劍。

諾歐的確醉心練劍，因為除了使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貴族小孩普遍早慧，諾歐尤其，因為出身，他與喬納·弗林有天然的矛盾，喬納·弗林也的確不懷好意，他們自然親近不起來。梅隆大學(xué)者大多時間都在苦修，去各地給窮苦的人治病，少數(shù)他在格林城堡的時候，諾歐才會跟著他學(xué)習(xí)文學(xué)、地理、歷史。

他以為他已經(jīng)夠刻苦了。

他的實力也的確甩了同齡人一大截。

直到在魔法塔，面對比爾，艾斯擋在他的面前。

他才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是多么弱小。

自那以后，他再也沒有驕傲。即使是最基礎(chǔ)的劍招，他也不斷的練習(xí)，使劍于他已經(jīng)是種本能。

隨著境界的提升，圣階時諾歐覺得已經(jīng)臻于完美的劍招，在現(xiàn)在的他看來也變得有些晦澀，有不通達之處。他們戰(zhàn)斗的時間越長，諾歐的改變越多。

山谷上，諾恩他們都一動不動的看著這場戰(zhàn)斗，超越圣階的存在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不是他們可以插手的了。而親眼目睹這樣層次的兩個強者的生死決戰(zhàn)，于圣階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尤其是諾歐的招式，諾恩琥珀色的眼睛專注的看著，他能感覺到諾歐的劍意越來越完善，但與先前到底有哪里不同，他還有些迷茫。

有越來越多的金色、藍色的火焰伴隨著漆黑的空間裂縫在諾歐、茨瓦爾身邊出現(xiàn)，這些狂暴的能量完全阻擋了諾恩他們的視線。他們只能用耳朵去聽，星束與斗氣碰撞的聲音，海瀾斗氣包裹星力的聲音，亦或者星力沖散海瀾斗氣的聲音。

戰(zhàn)斗的兩人沉默無聲，只有越來越暴躁的能量說明了這場戰(zhàn)斗的激烈。

這個時候，連諾恩都得慶幸，山谷中央的兩個人剛剛開始戰(zhàn)斗就撕碎了部分空間，許多溢散開的能量都被卷入了空間亂流里。

否則，這個山谷早已被夷為平地。

審判之劍不斷的向前攻去。

從始至終，諾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