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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第二是二月十三初一,第三是二月十四情人節(jié)。三個日子在日歷上前后相連,荀或掰著指頭倒數(shù),迫不及待地希望它們快來,尤其是二月十四,恨不得一閉眼一睜眼就給安排上。受了孟朵精致生活的影響,荀或對大事件也充滿了儀式感。二月十四當天他已預約了星空館的門票,挑中了一束鮮艷卻不俗艷的花,告白的詩抄了六首廢了五首,剩下一首左看右看還是矯情,干脆放棄。抱著電腦叭叭叭叭叭掏心窩子打了一大堆話,又刪又減又增又替,最后只剩下一句:我喜歡你。那塊白玉髓還安靜地藏在抽屜最深一角,荀或得盡快獨自出趟門。一次借口去接孟朵下班,招呼的士繞到朋友幫他找到的玉石加工店。老板兼工人帶著烏黑的勞工手套,手電光透玉而過,晶瑩剔透。“成色挺不錯的,起碼這個價是買值了,”胖墩墩的大叔音色粗獷,“旅游也能買到好東西,運氣不錯啊小伙子?!?/br>是啊愛笑的人運氣不會太差,荀或傻乎乎地撓了撓頭,滿懷期待地問:“能磨的吧?”“能啊,還能磨得很細,”老板把白玉髓放到了車床上,“想要造個什么?”“戒指。”17、2月5日忌應酬荀或的聲帶沒有發(fā)展得過于寬厚,質感是恰恰好的少年音,唱歌時音域很廣很好聽,家中書架還放著高中文藝晚會最佳人氣的水晶小獎杯。這獎是同學們票選出來的。荀或的人緣很好,好到盛游洲欺負他還得先創(chuàng)造兩人獨處的環(huán)境。故而旁人只知兩人不和,不知兩人不僅不和而且矛盾尖銳。幸而從盛游洲告白到出國不過相隔兩個月,雖然足夠成為荀或往后陰影,但總算沒讓別人看出端倪。盛游洲到底還是喜歡荀或的,起碼把兩人的事限制在兩人之間,從不煽動群體孤立。而且荀或并不會被群體孤立,大家都很喜歡他。荀或玩得很開,朋友里有男有女,每年都被他撮合著聚一次,今年是在KTV。季玄臨到門口又躊躇,荀或已和個小炮竹一樣炸了開:“來來來這是狗爺爺答應給你們看的馬來西亞帥哥,大家掌聲歡迎季玄同志發(fā)表重要講話?!?/br>重要講話內容只有三個字:“你們好。”“狗貨,”方沛用手比了比荀或的頭頂,還和以前一樣先笑他身高,不過這次多了個比較對象,“瞧瞧你們這身高差?!?/br>方沛高中畢業(yè)就不讀書了,和幾個朋友合資盤下一間中餐廳,打滾四年,新一間分店今年就要開到外省,手頭是她這個年紀少有的寬綽,日子過得很是滋味,是故身材也豐腴起來。她蓄著林品如同款奧米加頭,兼之還穿著上一節(jié)談正事時的衣服,包臀皮裙小馬甲,四寸锃亮亮的高跟,看起來很有壓迫感。壓迫感,以及攻擊性。包廂座位寬敞,各人坐在一起卻離得不近,但這種場合始終不在季玄的舒適范圍內,他嘗試按照荀或的話將自己安放得舒服些,剛要調整拘謹?shù)淖?,方沛便坐到了他身邊說:“別這么僵啊?!?/br>人都有這樣一種微妙的反抗心理,在你要做某件事的關頭,如果有人在旁相催,你會突然不想做了。所以季玄疏淡地笑了笑,沒有繼續(xù)往后倚靠。荀或唱歌拿過獎,加之出門磨蹭了會兒以至現(xiàn)下遲到,一來就被起哄著推上角落唱臺表演。有人拿著手機錄屏發(fā)朋友圈,嚷著終于等到咱們最佳人氣王再展歌喉。季玄落了單,被方沛捉住了詢問經歷,問他為什么來中國。“想換個環(huán)境。”季玄簡短答道。方沛的衣著很清涼,坐得還有些近,成熟濃郁的香水裹上來。她問季玄會不會猜點數(shù)。會。于是拉過茶幾上的骰盅,搖勻后開盅,試探一眼季玄神色,道:“3個3?!?/br>“開?!奔拘麛?。方沛果然輸了,季玄一條1都沒搖到,更沒有3,而方沛的骰盤里只有兩個3。“看不出來,”方沛的眼神別有深意,“老手啊?!?/br>她觀察季玄的坐姿還以為他很少來聲色場所,聽他會玩骰子本還略感驚訝。“一般而已?!奔拘馈?/br>然后這個“一般”的男人又連贏兩局。猜點數(shù)有心理戰(zhàn)成分,有經驗的人能從對桌的語氣神情判斷底數(shù)虛實。方沛已進入社會應酬,玩這些東西都很有一手,是故對季玄就更有好感了:“你真挺厲害啊,常玩嗎?”“小時候看人玩?!?/br>“什么情況,”方沛瞪大眼睛,“你從小賭到大?”“我家開飯店,”季玄解釋,“客人酒后會玩牌,還有這個。”荀或賣完藝回來,聽到方沛在和季玄討論生意上的事,便打趣問:“方小姐,你路演到KTV啦?”“去你的,”方沛白了他一眼,“飯店老板正經交流,你個小朋友快讓開?!?/br>“我不是老板。”季玄道。“不是連鎖開了好幾家嗎?我可不信你沒股份?!?/br>方沛的語氣令荀或有些不舒服:“他都來中國讀醫(yī)了,為什么還要回去馬拉炒飯。”“你在象牙塔里呆久了,拿了股份又不代表要回去工作,何況他們是家族產業(yè)。”荀或確實不懂生意上的事,潛意識也認為季玄將會扎根中國,對他在馬來西亞的家族產業(yè)并沒有多大好奇心。金菜軒是間上市多年的老牌公司,家族式經營,季玄的幾個兄姐的確各自掌管一定資產。季父白手起家,分店從吉隆坡開到馬六甲,老當益壯近年還拓展了酒店業(yè)務,總市值頗為可觀,即便乘以微小百分比,亦能得到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季玄沉默些時,避開問題回道:“我打算移民中國?!?/br>方沛笑:“帶著資本轉移境內?。俊?/br>荀或覺得方沛變得很奇怪,少頃又明白這是沒辦法的事。她一個女孩子獨立創(chuàng)業(yè),吃過不少苦,好不容易有了點成就,又在最盛氣的年紀,對待畢業(yè)即失業(yè)的昔日同學,難免優(yōu)越感流露,說起話來總帶著成功商人氣息,暗持對大學教育的隱性否定。但理解與否是一碼事,阻止她繼續(xù)盤問季玄不想答的問題是另一碼事。荀或刷刷刷地搖起了骰子:“說那些無聊的東西干嘛,來來來我們猜大?。 ?/br>方沛也并非全然不看臉色的,配合著放棄了話題,但她顯然對季玄很感興趣。骰子搖著搖著開始罰酒,荀或輸?shù)桨螂资懿涣?,中途離場去洗手間。KTV小房間很多,走廊百轉千回,這間KTV的設計師更不走心,還要在走道兩旁鑲鏡子,配以彩色昏暗燈光,簡直現(xiàn)實版移動迷宮。荀或翻山越嶺找到廁所時,阿C已經在洗手了。他好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