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中化出，刺進了虺神君的頸部，巨大的力道在穿過他骨rou之后余勢不絕，硬是將其釘在了地上！

guntang的血花在狂風(fēng)中飛濺鋪展，落進神婆已經(jīng)渾濁的眼睛里，混合眼淚一起流下。

虺神君徹底輸了，可他仍是維系眠春山萬物靈澤的神，再厲害的妖邪也不能殺死他，于是蛇妖想了一個辦法——讓山神傾心庇護的村民，親自掐斷他身為神靈的命脈。

“……后來的事情，就是你們所知的那樣了?！?/br>
陰靈沒有生息，說話時總有一股細弱的涼風(fēng)在耳邊縈繞，吹得人從皮到骨寒了起來。聞音不禁抱緊了胳膊，他手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但因失血過多感覺手腳發(fā)涼，聽了這段真相更覺腦后生寒。

神婆雖然跟他講話，眼睛卻一眨不眨地望著虺神君，鎮(zhèn)妖井已經(jīng)被毀，身著青衫的長發(fā)男子盤膝坐在山頂，月華似乎鐘愛他，幾乎聚成一條銀白的瀑布直垂九天，獨獨傾倒在他的身上。

除了他，還有誰配稱虺神君、堪為眠春山神？

蘊含灰敗死氣的眼睛微微一斂，好在她面前的人是瞎子，看不到這神情的變化。

聞音握緊了拳頭，啞聲道：“所以，當(dāng)時蛇妖變成山神大人后，故意對大家說‘食蛇妖血rou可益壽延年’，拋出誘餌等著貪婪的人上鉤……對嗎？”

神婆聞言，臉上流露出刻骨的怨恨，手指抽動了兩下：“不錯?！?/br>
“那么您呢？”聞音道，“蛇妖答應(yīng)了山神大人要放過您，而修行者最忌諱毀約，當(dāng)時您在哪里？為什么不出來阻止，后來還被他取代了身份？”

“當(dāng)初的我，已經(jīng)是個快病死的老太婆了。”神婆深深地嘆了口氣，“爬上山神廟幾乎用光了我最后的力氣，遭了這一劫后，哪怕他放過我，我也沒多少時間可活了……他將我扔到后山，讓我自生自滅，我卻不小心滾進了崖洞里，到死都沒能出來?！?/br>
聞音回憶了一下崖洞地形，且不說偏僻，那是個隱蔽的困地，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入內(nèi)尚難得出，更何況是個重病體弱的老人？

神婆道：“我不甘心山神大人落得這般下場，不甘心他取代神靈高高在上，不甘心他造孽無數(shù)卻有后?！移疵胝业匠雎罚氚颜嫦嗾f出來，可沒想到的是，出路沒有找到，卻在洞里發(fā)現(xiàn)了那些壁畫?！?/br>
“壁畫不是您刻的？”聞音皺了皺眉，他回憶著那些刻痕的觸感，可惜年份都過了太久，單憑手指觸摸根本不能確認(rèn)。

“那樣長的壁畫，我一個老婆子怎么有力氣？”神婆苦笑一聲，“我點了火折子，發(fā)現(xiàn)壁畫的內(nèi)容竟然與那蛇妖有關(guān)，想來是先輩人所留，然而中間好大一部分都被刮花了，我便在后面添上蛇妖之亂，可惜還沒刻完便發(fā)了病，受不了折磨，便尋了短見。”

聞音臉色微變，他想起那把卡在神婆頸骨間的小刀，本以為是蛇妖所留，卻沒料到是她自己下手。

那樣可怖的傷口，死后多年兇器仍卡在骨中，她該是用盡了僅剩力氣，抱著極強的求死之心，根本沒有猶豫。

他想到這里，面上聲色不露，心道：這些解釋倒是都與線索對上了，不過她還說了謊，刻痕分明是新刮的才對，當(dāng)初她應(yīng)該看到了壁畫全貌，那部分內(nèi)容是什么，值得她至死隱藏？

神婆沒瞧出他心下思量，繼續(xù)道：“自盡之人難入輪回，這些年我都在那山洞里待著，為了讓魂魄堅持到今天，我吸取陰穢氣息增長力量，勉強做了個鬼修。蛇妖一直想找到我的魂魄，他答應(yīng)大人放過我性命，卻沒說我死后的打算，如果沒有大人殘留的神力庇佑，我早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饒是如此，我根本不敢貿(mào)然出洞，更不敢去找你，直到兩個月前發(fā)現(xiàn)你孤身上山，趕緊分出一道陰風(fēng)去村里查探，發(fā)現(xiàn)他暫時分身乏術(shù)，這才把你帶到崖洞里面?！?/br>
頓了頓，神婆握住聞音的手，道：“音兒，好孩子，婆婆沒看錯你?！?/br>
聞音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被這一握冷卻，他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低聲問道：“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呢？”

神婆眼中掠過厲色，她正欲開口，天上突然有紫色驚雷落下，劈斷了一道橫生怪松，向下方轟然炸開，一瞬間目見皆白，震耳欲聾。

陰靈之身最懼雷火，神婆在這煌煌天威之下五體投地，魂體都在戰(zhàn)栗中變得虛幻。一旁打坐調(diào)息的虺神君終于睜開眼，一棵綠芽在神婆腳邊破土，轉(zhuǎn)眼間抽枝發(fā)芽，不過幾息便長成了參天大樹，風(fēng)吹滿樹綠葉，灑下一片碧瑩瑩的細碎光點，這些碎光聚而不散，似一道屏障般將她和聞音都保護在其中，隔絕了風(fēng)雷之威。

雷光襲擊方向是位于下方夾壁中的山神廟。

“紫電……此若不為天劫，便是雷法?！彬成窬鹕硖魍?，風(fēng)把他一身青衫吹拂揚起，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青鳥，“百年不見天日，世間竟已有了精通外五雷的異類修士，委實了得?！?/br>
紫色雷光似龍蛇奔流疾走，所到之處無論草木土石俱如碎紙亂飛，無可阻擋。

神婆低聲問道：“聞音，你請來的是哪位高人？”

“上次在通道里，您讓我去找妖族?！甭勔舻溃拔冶荒统雒叽荷胶?，就到處打聽在哪里能找到強大的妖族聚居之地，最終去了不夜妖都，有幸拜見狐王蘇虞，經(jīng)他引薦結(jié)識了七尾妖狐暮殘聲?！?/br>
“蘇虞……”神婆臉色一變，又在虺神君回頭時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怪不得……如果是見到了蘇虞，必知會玄凜，對方得知了眠山之變，定不會讓那蛇妖活過這一遭。

畢竟斬草不除根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七尾狐，放在妖修之中已是一流上等之列了，何況還修得雷法，確實難得。”虺神君忽然道，“這樣一來，他要被逼急了?！?/br>
仿佛應(yīng)和他的話，腳下大抵毫無預(yù)兆地顫抖起來，一陣帶著腥氣的狂風(fēng)平地而起，在下方山地形成聚攏成一個洶涌旋轉(zhuǎn)的風(fēng)卷，裹挾無數(shù)碎石斷木，轉(zhuǎn)眼間化為大柱拔地而起，幾乎要把周圍的一切都吸進去！

與此同時，山腹內(nèi)悶聲隆隆，高峰上山巖崩塌，哪怕聞音目不能視，也被這動靜驚了一跳：“地動？！”

“不，是‘崩山令’。”虺神君站在高處往下望，能見到夜色下接連亮起的點點火光，風(fēng)把遠處的人聲都卷了上來，在他耳中清晰可聞。

山神主管山水地脈，其中草木土石、鳥獸蟲蟻無不在其掌握之中，然而一人之身如何承擔(dān)一山之重？故而在山神證位之時，其所轄區(qū)域內(nèi)的地脈便分出兩股精源化為山水四令，分別是開山、崩山、覆水和止水。

四令乃山神最重要的武器，也是身份的象征，對整座山有著絕對的影響力，自誕生便融入山神精魄內(nèi)，除非自己割舍，再沒有旁落的道理?？墒敲叽荷剿銈€例外，虺神君只掌有象征生機的開山、止水二令，崩山和覆水卻在那三首蛇妖掌控中。

保護著神婆和聞音的大樹飛快落葉枯萎，正當(dāng)他們驚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