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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岱正玩手機,拉的是他的充電線,身上還是他那件衣服,整個人清清爽爽,明顯已經(jīng)洗漱過了。唐岱看了他一眼,接著看手機:“雨下了一整夜,衣服還是潮的。”這確實是個理由,可唐岱說得輕飄飄的,顯然不把它當(dāng)什么正經(jīng)事,他靠著床板,對喬水開吐槽,“你家里以前是不是滿床的毛絨娃娃?。俊?/br>喬水倆手支著床,支起上半身,還一副渾渾噩噩的表情,像被人吸干精氣,他疑惑地瞇著眼睛,大腦運轉(zhuǎn)不過來,沒聽懂唐岱什么意思,“啊?”“一睜眼,你胳膊卡我脖子上,大腿壓著我小腿。想把你扯開還呼哧呼哧喘氣跟我急,我蹬了你一腳,你還閉著眼睛蹬回來。你怎么那么虎啊?”喬水根本聽不下去,他皺著眉頭,下意識擺出兇相開防御,手拽了一下枕頭角,似乎要使用武力了,但又覺得理由不充分,作罷。“我睡著了我哪兒知道,還不是隨便你怎么說?!?/br>唐岱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拉了兩下,反過來給喬水看視頻,用前置錄的,唐岱的視角,鏡頭從他倆的下巴頦一路劃向腳踝,結(jié)尾處鏡頭輕微抖動,有細小的“咯咯”聲,應(yīng)該是唐岱在偷笑。喬水簡直看得氣急敗壞,手抻過去,想去摸暫停,不小心劃到下一項,是張照片,拍的是他后頸的小閃電。唐岱把手機收回來,也看了一會兒那張照片,還挺坦蕩的,一點兒沒有偷拍別人被抓包的窘迫。他摸著自己的后頸,像是在強調(diào)那印記同樣存在一樣。這喬水是知道的,他在理發(fā)店就看到了。唐岱說:“你當(dāng)時態(tài)度那么絕,我以為你會把它弄掉?!?/br>這話看著像暗諷,經(jīng)由唐岱之口說出便不是了,喬水想起那個秋天的銀杏,整個世界都是暖色的遺憾,它們被風(fēng)卷得輕輕落下,唐岱吐字也是輕輕的。喬水用手指揉眼角,懶懶散散的,其實是為了掩飾一些更復(fù)雜的情緒。他不是心虛,也不是別的什么,就是覺得倘或自己覺得這事兒很難應(yīng)付處理,那不如當(dāng)無事發(fā)生。“弄掉不疼啊,不要錢啊。再說了,要弄掉也是你弄掉,為什么一定是我?!?/br>他說著說著,困乏地又倒回床上,大有再睡一覺的架勢。唐岱右手拍了拍他腦袋頂,手指蹭他yingying的發(fā)茬?!澳悄銣?zhǔn)備搬家嗎?”“搬家?什么搬家?”喬水真煩唐岱摸他頭,從以前就這樣,就顯他歲數(shù)大似的。“昨兒你答應(yīng)的可不能反悔,”唐岱似乎對喬水的犯渾早有預(yù)料,他晃了晃手機,“我早上才跟我奶奶匯報完,你現(xiàn)在反悔,讓我上哪兒找個便宜群演去。她要知道我唬她,到時候又急眼。”這理由太沒勁了。十分之沒勁??蓡趟恢谱×?,他竭力回想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在荒唐的開場白后,他們還零零碎碎聊了些什么,聊了很久很久,聊得喬水困了,唐岱說話時,那只修長的手在黑暗中似乎摸了他的耳朵,他迷迷瞪瞪就著了。于是關(guān)于那些,就一概想不起來。“你別坑我了,昨兒我喝多了?!眴趟佬l(wèi)地朝墻那邊靠了靠,背沖著唐岱。“瞎掰吧,昨晚我們吃的燒烤喝的可樂,”唐岱忍不了了,一巴掌拍到喬水的后腰上,“逃避可恥?!?/br>喬水接著往里挪。肩膀一聳,好像要說什么,結(jié)果只是呼了口氣。他坐起來,從枕頭邊撈起自己的手機,胳膊肘撞唐岱的大臂,憋了句“加個微信”。時隔六年,唐岱再次收到來自喬水的訊息。他們之間是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喬水認(rèn)真地低頭打字。喬水發(fā)給唐岱:“我總尋思你是要騙我。”換行?!拔业目矁哼€沒邁過去?!?/br>唐岱也低頭回他:“為什么這么想?”喬水又發(fā):“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很好。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后來你離開P市,常楚遙也轉(zhuǎn)校。我總覺得自己被你蒙騙了,現(xiàn)在也覺得?!彼伎剂艘幌拢谔漆愤€在輸入時,又手快發(fā)了一行,“我恨不得把借你的錢都變成冥幣。我沒這么恨過一個人?!?/br>這話說得太狠了。饒是唐岱深知喬水為人,心口也不免有些堵得慌。“那在你心里我還有一點兒好嗎?”喬水想了想,打:“有很多點兒?!焙竺婢o跟著,“不然你現(xiàn)在也不能跟我一屋呆著?!?/br>“那你還恨我嗎?”“有一點兒?!?/br>他們各自拿著手機,姿勢從端坐變得有些局促,唐岱抱了團被單在身前,喬水倚在墻上,都特別安靜。唐岱:“我沒想過騙你,從來都沒有。這些事兒我以后慢慢講給你。那一點兒恨保證也不會有了?!?/br>喬水:“昂。我后來回去看過。咱們吵架的地方。墻上的字被鏟了,貼了好多廣告。包小姐,辦證,開修換鎖和通下水道的?!?/br>唐岱:“其實十七八歲最不適合談最重要?!?/br>喬水不動腦子,回話也快,“什么時候都不適合。”唐岱:“你別那么快下結(jié)論。”他慢騰騰按著屏幕,“可以先和我結(jié)婚試試?!?/br>喬水的心又高懸起來。他不懂,對著唐岱,他的情緒永遠比不對勁還更不對勁。青春的舊事很難一筆勾銷,可舊事比舊報紙還脆弱,它們被揉碎攪和,泛黃的暗淡也變斑斕。喬水兩邊膀子都緊張地發(fā)軟,靠著墻,想著自己怎么也要出息一回,于是敲下最后一句。“結(jié)吧結(jié)吧,當(dāng)結(jié)義了。”13這是唐岱賴在喬水出租屋的第五天。期間他們一起去民政局辦了手續(xù),回程時還順路買了襪子內(nèi)褲。一起吃住久了,唐岱越來越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那點蔫兒壞在喬水身上使了個透徹。喬水偶爾也會氣急敗壞,叨叨他,“怎么回事啊你,跟我一樣沒工作嗎,一天天沒事做啊?”唐岱岔著腿,在馬扎上坐著削蘋果,完美的一圈皮,下面有垃圾桶接著,他特討嫌地說了句自己主業(yè)收租,副業(yè)才搞搞設(shè)計,最近沒什么大項目。唐岱就坐在那個狹窄的客廳里。斜對過去的衛(wèi)生間敞著門,喬水正在里面搓衣服,也坐在小馬扎上。他的手天天被強行抹護手霜,到現(xiàn)在差不多好全乎了。大塑料盆里裝了滿盆的衣服褲子,有他的,還有唐岱穿的他的。喬水抓了一把洗衣粉撒進去,手心里熱乎乎的,他一邊吭哧吭哧搓一邊想,討厭死了。“你別嘀咕我?!碧漆氛f,手里給那顆蘋果做收尾工作。喬水埋頭苦干,衛(wèi)生間這邊悶悶的,下午五六點讓人昏昏欲睡,他抬手用小臂蹭額頭,汗流下來有點癢,他氣哼哼地反駁唐岱,“我他媽沒嘀咕你?!?/br>唐岱站起來,他也學(xué)喬水打赤膊,只穿了條大褲衩,就這么拖著步子朝喬水走去,“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