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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得紙竹沙沙作響,那些紙人雙瞳冒著綠光,爭先恐后向白霍二人涌去,這番景象在黑夜中還真有些滲人。霍震燁輕“嗞”一聲:“你來?還是我來?”幸好他有準備,不用白準動手,這些東西也能一口氣干掉。白準沒把他的話當真,他一個人,就算沖進紙人堆,能干點什么?還不被竹骨戳死。“你給我安生呆著?!卑诇势乘谎?又扭頭看著那些綠瞳紙人,冷哼一聲,“真是蠢貨。”竟想用紙扎來對付七門主。白準指尖微動,那些金童玉女,紙馬紙車倏地剎住不動,一個接一個,直挺挺轉身面向白陽,在土坡上一聳一聳向他飄去。白陽不信這些東西竟聽白準的話,可不論他再怎么發(fā)令,這些紙扎都不理他,綠瑩瑩的眼盯著白陽。紙竹扎出的手,十雙百雙的卻掐白陽的胳膊身體。白陽臉色大變,他一向自恃身份,學的的甚至不是白琪說話行事,他學白琪的師父,威嚴苛厲,學的維妙維肖。此時根本顧不得尊嚴體面,一邊揮退紙人,一邊向黑衣女大喊:“快燒了這些東西。”黑衣女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因為白陽害死了她,白黎根本不會動用禁術,那白黎也就不會變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的鬼魂寄身在紙人身上,才能在太陽底下如常人一般行動,她甚至覺得寬慰,哪怕他們都不是人,是紙人也好,起碼他們還能在一起。但現(xiàn)在,她留在這紙腔里,又有什么用?白陽看她不動,威脅道:“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了?!?/br>黑衣女的身體輕飄飄倒在地上,她的鬼魂從紙腔中脫離,浮在上空看著白陽:“是你害死我的?!?/br>白陽非但不懼,還用白黎的臉對她冷笑一聲,他占著白黎的碎骨,這個女鬼根本不敢對他怎么樣。“是你害死我的?!?/br>黑衣女的鬼魂浮在空中,喃喃自語。“是你害死我的?!?/br>她的魂本是一抹淡白,倏地怨氣暴長,由白變紅,周身團團黑霧籠罩,鬼眼中滴出血來,她煞白臉色扭向白陽,口中吐出一團鬼火。白陽側身躲避:“你敢……”話音未落,就見她張開血口,猛然沖過來,一頭撞破了白黎的紙形,把那團綠光吞進肚里。白黎的碎骨焦灰被沖散,一團綠火在女鬼肚中亂沖亂撞,眼看就要撞破靈體。白準釘下的竹簽破土而出,排成法陣模樣。女鬼自知無法再與愛人見面,她看了白準一眼,飛身鉆進法陣內。陣內金光大振,女鬼早存死志,半點也不掙扎,剎時魂飛魄散。法陣困住白陽的靈,它四處沖撞,想撞破金光逃出去,白準攤開手,城隍令由他掌中浮起。城隍令越變越大,虛空中籠罩在法陣上,天羅地網蓋住白陽。金光綻開,綠火被炸裂成點點碎星,散于四野。白準指尖輕點,紙衣從竹骨上片片剝落,一隊的冥物全碎成紙屑,被朔風卷到天空,他到最后也不知那女人的名字。師兄在冥府找不到她,也許正在黃泉路上等她。“它真的,只是你師父的紙偶?”紙人紙馬在半空炸開,霍震燁望著漫天紙花,和紙花間點點星綠,遲疑著白準。“也許。”究竟是什么,人紙之間到底有糾葛,他都不想再追究了。“那它……算是死了嗎?”他總覺得白陽不會這么容易消亡。夜風將那點點星綠帶向四野生,有的隱落到草間地上,有的隨風不知吹向哪里。白準低聲道:“死了,也沒死?!彼撵`消失了,但邪物不會消失。兩人站在南郊長草間,直到星綠散得一點不剩,霍震燁才長吁口氣,他一把搭住白準的肩:“你那些小紙人,能把車推回去嗎?”“怎么?”白準側臉問他。“我有點事。”霍震燁摸摸鼻子,在白準的目光下,他指了指密林,“我問消防局借了輛水龍車,就停在那兒。”霍震燁事先把車開到南郊,還在車上安排了兩個裹著雨衣套著雨鞋的紙仆,跟紙仆商量好暗號。他一點煙火棒,那邊就用長水槍噴水。水龍車上有三只等人高的大木桶,里面蓄滿了水,水槍向天噴射,灑在白陽帶來的那隊紙扎上,這些紙物就都沒用了。白準一時無言,他看了霍震燁一眼問:“真是水?”“是油?!被粽馃钜а勒J了,這么三大桶油,那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水龍變油龍,油撒出去,再點上火。城隍令要是不管用,那還有物理手段,不信燒不死白陽。白準輕笑一聲,低頭咳嗽起來,他攤開掌心一看,掌上的城隍令朱色消褪,剛才還一點都不覺得冷的,現(xiàn)在開始覺得骨中發(fā)寒。霍震燁一把握住他的手:“怎么了?不是已經不咳嗽了嗎?”“不要緊。”白準吐出一團冷氣,眉睫上凝起雪花冰碎,“借城隍令,總要付點代價?!?/br>他示意霍震燁掏他的口袋。霍震燁從里面掏出一把巧克力,剝開一個塞進他嘴里,白準連吃幾塊,這才覺得身上舒坦點。霍震燁也不管水龍車了,開車把白準帶回家,在浴缸里放滿熱水,讓他在缸中泡一泡。替他搓著背,看他在水中舒舒服服瞇著眼的樣子,心里動了又動,這浴缸這么大,他們還沒一起用過呢。“嘩啦啦”一陣水聲,白準睜開眼,就見霍震燁下水坐到他身邊,沖他露出笑:“放心,我就是泡一泡,你今天太累了。”第二天難得出了大太陽,阿秀一早就去玻璃花房,剪下兩枝開得最美的月季,插瓶擺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