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雯端了一盤切好的橙子在姚戈旁邊坐下，“休息一會兒。”

姚戈接過一瓣橙子，兩邊已經(jīng)被他mama剝開，正好可以用手拿住。

“誰給你的巧克力呀？”楊亦雯眼尖地看見桌上的費列羅，姚戈的口味隨她，嗜甜，她爸媽不讓小孩吃甜食，所以姚戈的糖都是她買的，“爸爸給你買的？”

“不是?！币Ω険u搖頭，打開盒子遞給他mama，問她要不要，“許子航給我的?！?/br>
“許子航是你好朋友嗎？”

“嗯?！?/br>
“那如果有一天你們在一起玩不開心了，你還會和他一起玩嗎？”

姚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其實他都知道。他把手里的橙子皮掰成一個個小塊，又去撕上面的白絲，好一會兒才說：“我和許子航玩不會不開心?！?/br>
“嗯。那很好。”楊亦雯接過他手里不成樣子的橙子皮，給他遞上一片新的果rou，“但是mama和爸爸在一起不開心了，所以我們才要分開，不在一起?！?/br>
她轉(zhuǎn)頭看兒子的發(fā)旋，一轉(zhuǎn)眼就十一歲了，雖然自己不是稱職的母親，但是十一年前擁有姚戈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她一生最珍貴的寶貝：“但是我們分開了還是一樣愛你，爸爸還是你的爸爸，mama也是你mama，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所以你不要怕?！?/br>
姚戈很討厭自己怎么這么愛哭，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眼睛又開始發(fā)痛：“不一樣……”有的情緒就像洪水，一旦沒有防守住，就會潰不成軍，“你們都有別的家了，就不要我了……”姚戈感覺自己一開口就是口水泡泡，他口齒不清地說，“只有外公外婆要我……”

楊亦雯摟過姚戈，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眼框跟著紅了，半晌才哽咽著輕聲道：“是mama不好......”

姚戈倚靠在她胸前嚎啕大哭，這樣貼緊的擁抱很久沒有過了，突然找回了一點嬰孩在她身體里還骨rou相連的錯覺。

姚戈從小就很乖，很少哭鬧也很少撒嬌，而她竟然真的以為他可以不需要陪伴。

姚戈發(fā)xiele一通，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他mama的領(lǐng)口上全都是他的眼淚和鼻涕口水，他吸了吸鼻子，抬手就要揉眼睛，想坐好。

楊亦雯把他手拉?。骸皠e揉，用紙?！币Ω杲舆^紙巾大聲擤鼻涕，剛剛的一場大哭快抽光了他的力氣，連鼻涕都要擤不出來了。

楊亦雯在旁邊看著，抽過一張紙幫他擦干凈整張臉，接著捧著姚戈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眉眼能看出一點姚振成的影子，當(dāng)初戀愛的時候最愛的就是他那雙帶笑的桃花眼。酒窩是隨她的，她工作上為了維護(hù)自己的威嚴(yán)不茍言笑，但她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酒窩。

楊亦雯抬手輕輕地將姚戈的頭發(fā)往后抹，看著他眼睛對他說：“你永遠(yuǎn)都是爸爸mama的寶貝，不管我們離不離婚，都不會不要你。聽懂了嗎？”等姚戈點頭，她又說，“以前是mama不好，mama才要怕你不要我。你會不要mama嗎？”

“不會?！币Ω昊卮鸬煤芸?。

“那，你會叫別人mama嗎？”其實楊亦雯也是害怕的，自己以前忽略了太多東西，所以才會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摔跟頭。

姚戈從他mama的眼睛里竟然讀到了小心翼翼，他眨了眨眼，像下定決心一般往前輕輕一撲，抱住他mama的脖子在她耳邊小聲說：“不會，我只有一個mama。”

楊亦雯拍拍他的后背，松了一口氣，知道今晚的情況來看，她的勝算大了很多。

父母離婚的事塵埃落定，其實對姚戈生活上的影響并不太大，他還是住在外公外婆家。

楊亦雯想讓姚戈轉(zhuǎn)學(xué)到奈城去，那邊師資條件比川島市更好，但是姚戈不愿意，她不想太過于勉強(qiáng)，只能用幾個月處理好分公司的事情，計劃著年后就搬回來盡量陪著他。

“所以你爸爸和別人結(jié)婚了？”許子航呼呼地吹著手里的杯粉，他們期末考剛剛結(jié)束，現(xiàn)在離該回家的時間還很早，“好燙好燙！”

“沒有，他沒和我說呀。”姚戈挑起一根白色的粉條放嘴里，輕輕地撮進(jìn)嘴里，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他怕湯汁濺到臉上，“對了，你下午英語考得怎么樣？”

“還行吧，哦對，茄子怎么寫?。俊苯裉煊幸活}看圖填空，許子航死活想不起來茄子怎么拼，“E什么來著？”

“Eggpnt！你就拆開來記egg和pnt就很簡單啦?！币Ω甑故菦]有什么不會的題，“不過那個，選擇題，不是有句問Arethere什么什么flowers嗎？我一開始選了some，還好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改成了any，好險?！?/br>
“那個我選對了！”許子航拿著杯子嗦了口湯，發(fā)出一聲贊嘆，冬天喝熱乎乎的杯粉簡直美哉，“總算考完了，希望后天拿成績單不要太慘，讓我過個好年吧！”

兩個人走過了一個街區(qū)，見那邊幾個套著他們學(xué)校校服的學(xué)生聚集在角落，時不時還發(fā)出一陣哄笑聲，許子航好奇了，催促姚戈快點吃：“過去看看?！?/br>
等兩個人湊過去，才看見地下抱膝坐著他們這邊有名的“瘋子”。瘋子叫什么不知道，他總說自己叫楊過。楊過長得是很端正的，留著干凈利落的小平頭，總是看見他在街上閑晃，但是身上卻不臟。

“你叫什么？”“你幾歲了？”“你會不會背乘法口訣！”一圈人嘰嘰喳喳爭先恐后地提問，生怕自己的問題得不到回答。

“楊過，jiejie叫小龍女。”楊過坐在那里仰著頭看他們，倒是井然有序地一個個回答問題，“寶寶三歲，jiejie五歲嘿嘿?！?/br>
邊說楊過邊沖著人群中的女生比了個三又比了個五，其他人聽了都哈哈大笑地重復(fù)著學(xué)他的手勢，“寶寶三歲哈哈哈！”被他盯著的女生又羞又惱的，呸了一聲。

誰知道有一小滴口水噴到了楊過的手上，楊過竟然迅速把手放嘴邊吸掉?？吹娜硕及l(fā)出嫌惡聲，女生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丟下一句惡心就拉著同伴走了。楊過還在癡癡地往那個方向看。

許子航在旁邊小聲給姚戈解釋道：“他就是這樣的，有女生他就只看女生，他要說女生是小龍女的，很變態(tài)?！?/br>
“是很變態(tài)?！币Ω甑谝淮谓嚯x見楊過，以前他見到這個人都有點害怕的，恨不得躲十米遠(yuǎn)，“這有什么好看的？”姚戈想走了。

“等會兒，”許子航扯住姚戈，“快聽！”

不用他說姚戈也停下了步子，因為楊過開始背誦乘法口訣了，從2開始，一句都沒背錯。

“停停停，35671等于幾？”

“427?！睏钸^回答得很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