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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轉(zhuǎn),神色微黯,半晌沒出聲。劉崇陽坐于他下手,喝過半盞茶,這才淡定問他:“王爺可是有心事?”“你可知,……南邊定國公府的小子前兩日來了京中,如今就在承國公府上,像是與蕭家人有要事相商。”祝鶴鳴說話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劉崇陽面上神態(tài)的變化,但見劉崇陽一臉老神在在,道:“已有耳聞?!?/br>祝鶴鳴雙瞳一縮:“你知賀家人是為何事來的京中?”“嗯?!?/br>劉崇陽哂笑:“賀老國公畢竟年紀(jì)大了,做事再隱秘也總有疏漏的時候,自然不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不走露,早在他曾孫子到京之前,老夫便已收到消息?!?/br>祝鶴鳴聞言微蹙起眉:“你又究竟是做了何事,叫賀家的人都盯上了你?”“不過是賣了些不該賣的東西,給閩粵匪寇和北夷人罷了。”劉崇陽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并不覺得這是樁多了不得的事情。祝鶴鳴的神色一沉:“什么不該賣的東西?”劉崇陽啜著茶:“王爺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問得那么明白?!?/br>“……你可當(dāng)真是好大的膽子,”祝鶴鳴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下的不快和怒意,詰問他,“你就不怕他們當(dāng)真打到京中來?到那時我等現(xiàn)下圖謀的這些還有何意義?還是說,你亦是在為自個尋求退路?”“王爺言重了,”劉崇陽搖頭道,“我能賣給他們的東西終究有定數(shù),也不是什么多好的東西,朝廷兵力始終占著上風(fēng),又何必那般悲觀,再者說……”他說著,抬眸望向祝鶴鳴,鎮(zhèn)定道:“王爺,要收買人心要圖謀大事都需要銀子,老夫為著王爺殫精竭慮,王爺您可千萬莫要誤會了老夫?!?/br>祝鶴鳴握著玉石球的手稍稍收緊,劉崇陽的話雖無多少恭敬之意,卻又是事實,他一無封地二無實權(quán),百十年來累積的家底早已坐吃山空得所剩無幾,只靠那點爵位俸祿,過太平安逸日子自然足夠,但想要做點別的,便差得遠(yuǎn)了,尤其皇帝借蕭莨的手整頓宗事府司祿司后,王府之中是越發(fā)捉襟見肘。他這個王爺做得憋屈,若論風(fēng)光,還遠(yuǎn)不如劉崇陽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當(dāng)朝首輔,劉崇陽雖是寒門子弟出身,如今卻穩(wěn)居朝中第一人,只因先前其與皇太弟不合,他才能將之拉攏,而他唯一能許諾給劉崇陽的,也不過是他日成大事后的高官厚爵,圓其世家夢。祝鶴鳴心中依舊有不暢快,但沒再表現(xiàn)出來,只問他:“既然事情已被人知曉,如今你打算如何?”劉崇陽眼中滑過一抹精光,略略咬牙:“定國公拿到的那點證據(jù)尚不足為患,老夫去歲才與那些匪寇搭上關(guān)系,本就沒過多交道,有虞國師幫著在陛下面前說話,尚且能糊弄過去,但北夷那邊……”“你與北夷人早有往來?”他不但早就與北夷人暗通款曲,更甚者去歲戍北軍那場大敗,亦有他的功勞在當(dāng)中。原本戍北軍是想趁著寒冬剛過,塞外正青黃不接時奪回失地,而他的人先前偷摸運送出關(guān)的物資,卻讓那些北夷人好吃好喝了一個冬天,人和牲畜都養(yǎng)得膘肥體壯,不但擋下了戍北軍的奇襲,還反過來又奪下了大衍的四座邊境城池。當(dāng)然這些,劉崇陽并不打算與祝鶴鳴細(xì)說,只道:“王爺,與北夷人做那一本萬利的買賣,我等才能迅速攥得如此多的金銀錢財,您如今一步步走得這么順,處處都有人幫您,少不得其中的干系。”劉崇陽的語氣讓祝鶴鳴心下愈發(fā)不快,冷了聲音:“所以你究竟打算如何?”劉崇陽不答反問:“王爺,您家中的小郎君嫁入承國公府也有一年了,您覺著,這蕭家人可愿意助您?”祝鶴鳴冷笑:“蕭家人自詡忠君為國,只擁護正統(tǒng),自是看不上本王這般野心勃勃之人?!?/br>“不瞞王爺說,當(dāng)初小郎君想著用這個法子去拉攏蕭家人,老夫便覺得不靠譜,如今,……只怕被蕭家人查到北夷的那些事情,再知道您與老夫間的瓜葛,以蕭讓禮父子的秉性,他們肯為著小郎君不將您供出已是不易,更別提幫您了?!?/br>祝鶴鳴斜眼睨向劉崇陽:“那依你之見?”劉崇陽扯開嘴角,神色陰惻,道:“既不能為己用,不如將絆腳石除去?!?/br>祝鶴鳴一怔:“除去?如何除去?”“戰(zhàn)場之上,刀劍無眼,且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尤其是,……來自自己人的暗箭!”劉崇陽說著一頓,興奮道,“王爺,您何不想想,只要除去了蕭讓禮父子,我等再運作一番,調(diào)自己人前去西北,他日邊軍盡在掌握,又何須再求人!”祝鶴鳴狠狠擰起眉,劉崇陽的提議顯然是他先前從未想過的。深思一番,他神色猶豫道:“戍北軍在蕭讓禮手中二十年,多少大將都是他的心腹,哪里是別人輕易能指揮得了的,再者說,若是沒了蕭讓禮父子,萬一北夷人趁機大舉進攻,真打進來了又怎辦?”“老夫這么說,自然是有把握的,”劉崇陽勸他道,“老夫前些日子已收到消息,北夷那位達利汗王半月前已病重去世,只北夷朝廷秘不發(fā)喪,一直壓著消息,不過這事遲早要揭出來,如今北夷朝廷亂成一團,十幾位皇子皇孫在爭帝位,這些個人各自為政,卻無真正有雄才大略之人,北夷說不得又要四分五裂,短時間內(nèi)決計騰不出空來再打大衍的主意,足夠邊軍喘口氣、休養(yǎng)生息?!?/br>見祝鶴鳴面上已有動搖之意,劉崇陽又繼續(xù)道:“蕭讓禮這一年其實一直病著臥榻不起,領(lǐng)兵的都是他兒子蕭蒙,但這事從未上報過朝廷,連他們家人都未必知曉,一旦蕭蒙身死,蕭讓禮再受刺激,自然撐不了多久,只要他們父子二人沒了,剩下蕭莨蕭榮兩兄弟,一個文弱書生,一個紈绔,戍北軍還能指望他們不成?等我們的人過去了,一年、兩年,總能漸漸將之收為己用,王爺,這個時候,你可萬不能心軟了?!?/br>“在戰(zhàn)場之上下手,……當(dāng)真有那般容易?不會被人發(fā)覺么?”劉崇陽得意道:“混亂之中,誰還顧得那么多,隨便一個小兵都有可能得手,何愁沒有機會?!?/br>祝鶴鳴眸色幾變,思索許久,終是點了頭:“你既有把握,那便去做吧?!?/br>劉崇陽捻了捻胡子,又提醒他:“王爺,此事,還望王爺瞞著小郎君一些。”“那是自然,”祝鶴鳴一聲長嘆,“我那個傻弟弟,對人動了真情,可到底比不過人家的親緣骨rou,也罷,這事還是不要叫他知曉得好,免得他心中不安,還要與我鬧騰?!?/br>國公府。天愈發(fā)的冷,火盆就在榻邊,祝雁停身下墊著褥子,身上還蓋著厚重的皮毛毯子,抱著兒子倚在榻上發(fā)呆。小娃娃剛睡著,祝雁停沒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