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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望著前方的漫天飛雪,不知在想些什么。浮玉飛瓊堆滿庭院,在燭火映照中卻更顯冷清。珩兒走去蕭莨身邊,仰頭望向他:“父親,下雪了?!?/br>“嗯?!笔捿沟晳?yīng)下,依舊望著前方,眸中有光色沉下。安靜站了片刻,蕭莨?fàn)科痃駜旱氖郑骸白甙?。?/br>父子倆沿著游廊慢慢往前走,珩兒小聲與蕭莨說話:“爹爹說他不是很疼,真的不疼么?”“嗯?!?/br>“可我看到他流了好多血,他還會好起來么?”“嗯。”“父親你不要再罵爹爹了,他好可憐的?!?/br>“……嗯?!?/br>蕭家的旁支都已來了國公府,先開了祠堂祭祖,之后一大家子人才坐下來,一塊吃這頓年夜飯。下午的事情,發(fā)生在眾目睽睽下,外頭早已傳遍,但蕭莨不提,別的人自然也不會提,各自堆著笑臉,推杯換盞,試圖叫這氣氛熱鬧些,真正有個過年的樣子。衛(wèi)氏心神俱疲,吃到一半就說先回去。蕭莨去送她,母子倆一路無話,將衛(wèi)氏送回住處,蕭莨要走,被衛(wèi)氏喊住。“你嫂子為何會那么做,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么?”蕭莨垂眸不言。衛(wèi)氏的聲音哽咽:“我已叫她身邊的人來問過了,你是當(dāng)真不愿與我說清楚么?”沉默一陣,蕭莨終于啞著嗓子開口,將他一直苦苦掩蓋的過往真相,告訴了衛(wèi)氏。衛(wèi)氏紅著眼睛跌坐在椅子里,眼角的溝壑似又多了幾道,哽咽喃喃:“阿蒙竟是被人害死的,他是被人害死的……”蕭莨一句話都再說不出口。“所以,……他知不知道這事?還是他也有份參與?”衛(wèi)氏已不愿再提祝雁停的名字,含淚的雙眼望著蕭莨,非要討一個確切的答案。“他沒有,”蕭莨?jié)暤溃叭羰撬?,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留他在身邊?!?/br>衛(wèi)氏盯著蕭莨的眼睛,終究是信了,心頭的悲涼卻愈甚:“我知道了,……以后,你和他的事,我再不管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你回去吧?!?/br>蕭莨低聲勸她:“母親,您要保重身體,瑩兒玒兒他們都還需要您?!?/br>衛(wèi)氏疲憊地擺手:“你走吧?!?/br>祝雁停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覺,直到聽到有煙花炸響聲,他睜開眼,艱難地?fù)纹鹕?,靠在床頭,透過模糊的窗紙,能隱約看到外面天際光色的變化。從前他不稀罕看煙花,如今卻想看都難了。安靜呆坐許久,聽到外頭傳來蕭莨回屋的動靜,祝雁停披上件大氅,艱難地下了床,走去門邊,推開門。蕭莨正從屋外進(jìn)來,見祝雁停站在西間的門邊怔怔看著自己,瞬間沉了臉,滿面都是冷意。“……你回來了?”“你不在床上躺著,又想做什么?”祝雁停垂眸小聲道:“我想去你那睡……”蕭莨不耐煩地皺眉:“你想、你想!你是不是覺著你受了傷,我就得忍著你?!你怎么不問問你為何會受傷?!”祝雁停一怔:“……我以為你不愿告訴我,是因為……世子么?”祝雁停說的世子,指的自然是蕭蒙,也正是因為心里隱約知道原因,所以被楊氏刺傷,他沒有半分怨言,哪怕蕭蒙的死,他并不需要負(fù)責(zé)。蕭莨看向他的目光愈加陰鷙,祝雁停吶吶道:“對不起……”“你對不起什么?你覺得愧疚?兄長的死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即便沒有你,他也一樣會死,我需要你說對不起?!”“可你恨我,”祝雁停的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哽咽,“你確實因為世子之死在恨我……”“我不該恨你?他的葬禮你都不肯出現(xiàn),從頭到尾你幾時將自己當(dāng)做過蕭家人?你的心里只有你那個沒人性的兄長,你何曾想過我?!但凡你有一點心,都不該如此薄情寡義!”祝雁停一句話都辯駁不了,只不停流淚,身子打顫已有些站不住。他其實不想哭,也不想在蕭莨面前表現(xiàn)得這么懦弱,但真的太難受了,身體疼,心也疼。蕭莨幾步上前去,捏著他的后頸強(qiáng)迫他抬起頭來,喝道:“不許哭!”祝雁停用力閉了閉眼,想要將眼淚咽回去,被蕭莨打橫抱起。祝雁停愣住,蕭莨沒再理他,只將他抱回了東間去,放上自己的床。虞醫(yī)士被叫來重新幫祝雁停檢查傷口,他先頭過于激動,又下了地,傷口滲了些血水出來,不是太嚴(yán)重,虞醫(yī)士給他新上了些藥,祝雁停咬著牙根沒吭聲,抬眸對上坐在床邊的蕭莨黑沉沉的冷眼,心里愈發(fā)不是滋味。不知再跟蕭莨說些什么好,祝雁停干脆不說了,躺下身,小心翼翼地縮進(jìn)被子里。除了做那種事的時候,他還是第一回躺上這張床。原以為蕭莨會去別處睡,沒想到他洗漱更衣叫人熄燈后也躺上了床,倆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但祝雁停確實能感覺到身側(cè)蕭莨的溫度,叫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或許是因為受了傷疼得厲害,哪怕蕭莨對他冷言冷語不給他好臉色,他也想要貼近蕭莨。“……你睡了么?”“你今夜不用守歲么?怎把燈都熄了……”“你先頭說的,我都知道了,以前做錯的事我不會狡辯,這件事情上我彌補(bǔ)不了什么,所以被大嫂刺了我也不怨她,但再有下回,我會繞著她走,一定會小心。”“我好疼,真的好疼,先前跟珩兒說不疼是騙他的,可我不想騙你,你今日這么生氣,說我惹麻煩,……是否也有一點點,是因為心疼我?”蕭莨沒有出聲,黑暗中祝雁??床磺逅樕系谋砬?,可至少他沒反駁自己,這就夠了。起起伏伏的心緒終于落了地,祝雁停強(qiáng)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在蕭莨身旁沉沉睡去。蕭莨睜著眼睛,聽著身側(cè)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一直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松。第二日清早,祝雁停醒來時,蕭莨已經(jīng)出了門,外頭能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爆竹聲響,今日是元日,還有的忙。喝了道藥又吃了些東西,祝雁停的精神好了許多,找人要了個小荷包,塞了些碎銀子進(jìn)去,想著等晚些時候珩兒來了,要給他壓歲錢,昨日可把那小孩給嚇壞了。辰時末,珩兒過來正院這邊看祝雁停,與他一塊來的,還有蕭玒那孩子。祝雁停略意外,珩兒已跑到床邊來,仰頭問他:“你好了么?還疼不疼?”祝雁停笑著摸摸他的頭:“不疼了,珩兒今日怎這么早就來了?”“不早了,太陽都曬屁股了!”祝雁停朝窗外看了一眼,下了一日一夜的雪已經(jīng)停了,確實能看到新生的太陽。“我們剛在祖母那里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