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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絕對統(tǒng)治權(quán)。會議室的氣息分外雜亂,我卻似乎能準確嗅到從他身上散發(fā)的,那股獨特的香水味——沉郁,但富有進攻性。它們仿若盛珉鷗勃勃野心的具象體,張牙舞爪地從西裝革履的軀體中攀爬而出,沿著地線,順著雙腿,一路侵襲你的大腦,讓你只想拜服在他的卓越能力之下。我看得津津有味,一眨不眨,視線若有實質(zhì),怕是能直接在他身上灼出兩個洞。他很快感知到,從文件里抬頭掃了我一眼。我沖他咧嘴一笑,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心虛。“老師,這是昨天清灣基金會送來的一些公益案件,兩起民事,一起刑事。我個人覺得可以接那起刑事的,當事人認罪,但他想要三年以下刑期,我們可以通過辯訴交易快速結(jié)束這起案子。”吳伊轉(zhuǎn)動著手里的圓珠筆,靠進椅背,臉上露出狡黠,“這種公益案件多不勝數(shù),但既然是基金會發(fā)下來的,作為200家成員律所之一也只能服從,不過沒人規(guī)定我們不能選簡單的案子接不是?”到這會兒,我才有點他果然是名律師的真實感。之前老實說,我看他更像盛珉鷗的司機,甚至一度懷疑盛珉鷗是暫時人手緊缺少個打雜的才會讓他跟著。盛珉鷗打開新的文件夾,一頁頁翻看:“還有兩起是什么?”吳伊想了想:“好像是……一起醫(yī)療糾紛,一起交通肇事。”一位女律師研讀著身前文件,道:“醫(yī)療糾紛有些胡攪蠻纏,原告認為自己服用美騰制藥生產(chǎn)的抗過敏藥物后得了抑郁癥,有強烈的自殺傾向,因此指控美騰制藥藥品缺陷。嗯……這可不是基金會能夠承擔的訴訟費用?!?/br>另一位男律師道:“而且美騰說不定以后會成為我們的客戶,不宜得罪?!?/br>吳伊道:“交通肇事有兩個共同被告,貨車司機和保險公司,三個律師一庭審本來就夠麻煩了,保險公司的律師又是出了名的不好對付,可以預(yù)見的是個難啃的官司。而且……”他對著文件上的字念了一段,“貨車撞死正常行走的行人,保險公司因貨車超載拒絕賠付,行人家屬無奈將貨車司機與保險公司雙雙訴諸法庭,感覺沒什么勝算?!?/br>幾乎是同時的,我與盛珉鷗的視線一齊望向他,會議室沒有人再開口,一時陷入詭異的沉默。吳伊半天沒聽到盛珉鷗回應(yīng),后知后覺抬起頭,一眼看到盛珉鷗一言不發(fā)盯著他,而其他人也因為盛珉鷗的這一古怪行徑紛紛看向他。一瞬間,他好似成了會議室里的西洋鏡。吳伊面容一僵,嚇得說話都結(jié)巴:“老,老師,我說錯什么了嗎?”盛珉鷗視線放回文件上,扯下一頁滑向會議桌中央。“把另兩個推掉,接交通肇事?!?/br>“好……好?!眳且猎G訥點頭。他一言定下,旁人便再不能置喙。第32章人間百味撞死我爸的,是一輛裝滿貨物的集卡。那天他本不該走那條路,只是再過幾天就是我媽的生日,他去給她訂蛋糕,回途時貪近,便走了平時不會走的道。而意外就是在這時發(fā)生的。他開著電瓶正常行駛,斜后一輛集卡突然爆胎失控,從后面撞了過來。限載50噸的車,超載了20多噸。司機全責,然而保險公司卻以合同規(guī)定“車輛違法、違章載運不予理賠”為由,拒絕賠付。司機自己那車都是貸款買的,言明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實在不行抓他坐牢。我媽接受不了我爸平白無故失去性命卻連應(yīng)得的賠償都拿不到,只得一紙訴狀,將司機與保險公司告上法庭。律師是法院推薦的公益律師,我們只需要付很少的錢就能得到服務(wù),但同時也意味著,我們對服務(wù)不能要求太高。官司斷斷續(xù)續(xù)打了兩年,律師一直不怎么上心,經(jīng)常需要我媽不斷的催促,才會告知案子進展。最后判決下來,保險公司根據(jù)合同條款無需賠付,司機折合醫(yī)療喪葬等費用,賠償我們二十萬。兩年,一條命,二十萬……我媽不甘心人命被如此輕賤,怒而打官司。不承想,人命就是如此輕賤。她在法庭外不顧形象地拉扯著律師的衣袖,崩潰大哭,求他再想想辦法,只是換來對方黑沉著臉,萬分嫌棄的一句:“不知好歹。”在對方看來,浪費兩年為我們打官司,可說是他好事做盡,大發(fā)慈悲。能有二十萬賠償已經(jīng)很好,再多糾纏不過浪費彼此時間。識相的,就應(yīng)該對他千恩萬謝,接受這個判決結(jié)果,而不是像我媽這樣貪得無厭,不知滿足。仿佛,這二十萬是天掉的餡兒餅,是特大彩票中獎,而不是我們死乞白賴,到處求來的應(yīng)得賠償。律師不悅地一把甩開我媽,大步離去。我媽跪坐在地痛哭不止,喊我爸的名字,問他怎么就這樣死了,又罵賊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困惑這世間到底還有沒有良知。我抱著她,不住輕拍她的背,試圖讓她鎮(zhèn)靜下來。法院內(nèi)鋪著厚重的大理石地磚,因為年代久遠,每一塊都有少許磨損痕跡。當鞋底碰觸石面,會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沒什么人時,這唯一的聲響便會在悠長的走廊內(nèi)回蕩開來,反襯得整個建筑更為莊嚴肅穆。記憶里,我媽無助的哭聲揪扯著我的心臟,讓我第一次嘗到了“無能為力”的滋味。可最讓我耿耿于懷的,還是那名律師毫無留戀的腳步聲,和他無比冷漠的背影。“媽,沒事的,會沒事的……”我笨拙地安慰著情緒激動的母親,下意識想要尋求兄長的幫助。當我看向盛珉鷗后,發(fā)現(xiàn)他正立在走廊正中,異常安靜地注視著那名遠去的律師,漆黑的眼眸像是覆著一層灰蒙蒙的霧,叫人難以探明他的真實想法。“哥?”我有些害怕他這樣的表情,總覺得和平時的他不大一樣。盛珉鷗聞聲看過來,盯了我許久,忽然開口道:“原來這世界,并非殺人就會得到懲罰。”他沒有覺得憤懣,好似只是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進而感慨。我渾身一震,有些呆愣。盛珉鷗的話,身處的氛圍,母親的哭聲,遠去的律師,這一切通通交織在一起,讓當時只有十二歲的我茫然又無措。我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他,這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問題。更像是一塊千斤巨石,稀里糊涂,悶頭悶?zāi)X就砸向了我。“哥……”我訥訥難言,被他的話壓在心頭,窒悶不已。申訴無門,毫無辦法,苦澀不甘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撇過臉,怕自己情緒一失控,我媽會更難受,只好咬牙硬忍,將身體都憋得隱隱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只是幾秒鐘,我的肩忽然被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