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里的觸感。

除非，他真的在里邊呆過，就像那只大蜥蜴一樣，作為那個基地的實驗體，被無數(shù)研究員圍觀。

而他，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難熬深夜，在無眠無休的通明燈光下，曾無數(shù)次地將手指覆在那些觸感光滑的刻紋上，無數(shù)次地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他內(nèi)心的空虛與慌張。

是這樣嗎？

莊蕪的頭驀地作痛，他按住自己的太陽xue，用力地抑制那些痛楚，卻無可避免地從喉嚨中泄出一點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弗里曼特教授當(dāng)然注意到莊蕪的異狀，忙走上前詢問：“你還好嗎？深呼吸，放松……”

重重的深呼吸帶鼻腔些許寧神的熏香，莊蕪慢慢地安靜下來，除過氣息粗重了一些，情緒慢慢地穩(wěn)定下來。教授能看出他的掙扎，那是在記憶的邊緣既想得到真相又擔(dān)心真相會帶來的傷害的自我拉扯。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教授柔聲安慰道，“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不枉你今天邁出的這一步?！?/br>
“好像只差一點，”莊蕪無奈地?fù)u搖頭，“又好像其實發(fā)現(xiàn)了更多未知的黑暗?！?/br>
教授原本以為莊蕪跟戚容晟的情況差不太多，況且有戚容晟的引導(dǎo)，他便先入為主地認(rèn)定莊蕪與戚容晟失去的記憶發(fā)生在同一時期，但從莊蕪的反應(yīng)來看，這份認(rèn)定顯然是草率的。莊蕪不僅僅失去了與戚容晟共同的那份記憶，他失去的更多，但是他本人并不太能準(zhǔn)確地了解自己的情況。

與半途退出的莊蕪不同，此時此刻戚容晟的眼睛仍然緊閉著，雖然神情凝重，但進(jìn)程明顯順利很多。

莊蕪靠坐在床頭發(fā)呆，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戚容晟的臉上。

戚容晟的眉頭緊皺著，嘴唇也緊緊抿在一起，唇角向下。莊蕪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手指已經(jīng)伸向了戚容晟的眉心，輕輕地抹了抹那塊皺起的皮膚。

“很痛苦吧?！鼻f蕪輕輕地呢喃道，“為什么會丟掉那些記憶呢，如果是我們自己選擇要忘記，至少留下一點憑證，不用再費無用功?！?/br>
只是記憶的丟失哪里是自己能選擇的，莊蕪正要嘲笑自己的幼稚妄想，戚容晟的面部突然有了大的表情變化，莊蕪的手指沒來得及收回去，就居高臨下地跟剛剛睜開眼睛的戚容晟來了個對視。

雖然兩人臉的方向是倒著的，但戚容晟稍微眨了眨眼睛，突然起身把莊蕪抱住，用力地抱住他，輕聲附在他耳邊嘆息：“粥粥，你還在，那就好……”

莊蕪一時被他牢牢控在懷里，于是伸出手回抱他：“我沒事的，你也沒事。哥哥，我們都在?！?/br>
旁觀兩人親密接觸并順便吃了一大口狗糧的教授：“……”

“咳咳，”雖然不清楚為什么現(xiàn)在年輕人如此熱情但必須當(dāng)個惡人打斷他們溫情時刻的教授一臉尷尬，“很抱歉打斷你們，不過戚，能否將你的記憶片段與我分享一下，即時性非常重要?！?/br>
背對著教授的戚容晟不為所動地在莊蕪的肩膀上蹭了蹭，面對教授的莊蕪訕訕地抬起頭沖教授假笑：“您等一秒等一秒?！?/br>
轉(zhuǎn)眼低頭拍戚容晟后背，小聲地咬耳朵：“哥，過頭了啊?！?/br>
“真的嗎？”戚容晟笑著低聲回道，“我覺得我演的很柔弱了，粥粥難道不心疼，不多安慰我一會兒嗎？”

“回家安慰回家安慰，”對上教授曖昧的眼神，莊蕪恨不得現(xiàn)在把自己埋起來，“你先跟教授交流交流，我去喝杯水?！?/br>
喝水是假，想逃離××現(xiàn)場才是真啊。

戚容晟也知道小孩臉皮薄，沒忍心逗得狠了，干脆地把人放開，理了理襯衫，一本正經(jīng)地面向教授：“有什么問題您盡管問吧。”

莊蕪則從床上爬起來一溜煙跑向門口，摸著門把手回頭小心翼翼地看著教授：“我出去喝杯水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苯淌谝灿X得莊蕪?fù)蓯鄣模游锼频墓郧伞?/br>
等莊蕪把門一帶上，房間里的溫馨氛圍頓時不見了蹤影。教授的神情冷淡下來，嚴(yán)肅地推了推眼鏡，問戚容晟：“這次有什么收獲？一切還順利吧。”

“順利稱不上，”戚容晟捏了捏鼻梁，之前在莊蕪面前的輕松模樣全然不見，“不過我看到了一小部分記憶，只不過這部分記憶對于我來有些無關(guān)緊要，我最想看到的畫面，就在那一瞬間戛然而止了，想要再前進(jìn)，整個人就像被卷入了困境，根本沒辦法脫離?！?/br>
“能跟我講講你看到的畫面嗎？”

“那時候的基地剛建成沒幾年，設(shè)施一切都很新，”戚容晟開始回憶道，“我看到了我的老師跟師母，那是他們的黃金時期，也是整個基地剛剛邁上正軌的一年?！?/br>
“我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戚容晟苦笑一下，“乍一見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心慌，可能是心理壓力，也許是當(dāng)時我沒做完他們布置的作業(yè)？”

難得戚容晟還能開開玩笑，教授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道：“除了一些熟悉的人和場景，還有其他你之前想不起來的人事物嗎？”

“想不起來的人事物，”戚容晟沉思了一會兒，“有一點，我好像看到了我……父親?！?/br>
神情中帶著一點輕蔑，教授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接著聽見戚容晟毫不掩飾的厭惡口吻：“如果真的有他參與，那肯定沒什么好事?！?/br>
莊蕪從助手拿了一杯水，坐在外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小口小口地咽著。剛才雖然是找個借口，但這會兒真的有點渴。

助手抱著一堆資料從莊蕪旁邊經(jīng)過，莊蕪隨意地打量了一眼那些文件袋，隨口問了一句：“jiejie，這些都是什么??？”

“啊，這些是教授讓我?guī)退掌饋淼囊恍┡f年的資料，”見莊蕪年齡小，助手不由地放松起來多說了兩句，“之前是收起來，不過最近教授又找出來看了一次，我現(xiàn)在把它們重新收起來?！?/br>
文件袋看起來分量不輕，莊蕪點點頭繼續(xù)喝水，誰知助手一著不慎被地毯的褶皺絆得摔了一下，文件袋大部分完整地掉到了地上，有幾張被震了出來。莊蕪忙起身去幫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本著隱私權(quán)的原則視線避開那些記錄，但他眼神太好，一下從那幾張紙里看到了戚容晟的名字。

看一眼就想再看一眼，莊蕪自知理虧，但視線很誠實地在戚容晟的那張紙上多瞄了一眼，馬上還給助手jiejie。

之后莊蕪繼續(xù)坐在那里，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只是腦海里一直盤旋著躁郁癥這個詞。

是很嚴(yán)重的病嗎？

如果很嚴(yán)重，那哥哥，會離開他嗎？

作者有話說：

一更新就掉收藏，還沒評論，我要哭了=(

第28章

從教授那里回來的路上，戚容晟便覺得莊蕪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到底年齡還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