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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是多慮了。” 趙齊氏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那是最好不過了——瑤兒,還不謝謝你四哥哥?” 趙瑤也是喜上眉梢,想著再過幾日到了上元便能一整日同二哥哥在一起,心中再是歡喜不過,一時覺得聒噪的齊樂也順眼了許多,連忙俏生生地道:“謝謝四哥哥。” 齊樂見了meimei花兒一般的笑顏,不知何故覺得一顆心怦怦直跳,他臉有些熱,摸著后腦勺兒說著“無妨”,趙齊氏笑看了齊樂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徐徐抿了一口茶。 初三之后齊嬰就鮮少宿在本家,主要是因樞密院政務(wù)繁雜,有時拖得太晚他便直接宿在官署,有時則會回風(fēng)荷苑。 他近來雖常回風(fēng)荷苑,但因總是早出晚歸,倒也很少跟沈西泠碰上。沈西泠的病如今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再讓倚湘照顧便顯得不妥,她遂自作主張請倚湘不必再照顧自己,開始自己在風(fēng)荷苑中過活。 不過這樣一來她在風(fēng)荷苑中的地位便顯得很尷尬,齊嬰雖將她留了下來,可也沒交代她該做什么。沈西泠是想在這別第中做個尋常婢女,一來好歹算是報答了些微齊嬰的恩情,二來也是為自己找件事做。但由于齊嬰沒跟風(fēng)荷苑的下人們說起過對沈西泠的安排,是以他們都不敢讓沈西泠做什么活兒,沈西泠因此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shí)如何安頓沈西泠一事,齊嬰自己也還沒想好。 他雖收留了她,但此事其實(shí)十分難辦。一來,沈西泠乃沈謙之女,如今朝局動蕩,沈家大案又尚未徹底了結(jié),可沈西泠上回卻意外被四殿下蕭子桁撞見,萬一這中間出了什么岔子,讓人揭破她沈家孤女的身份,無論于沈西泠還是于齊嬰都是一個極大的禍患;二來,齊嬰收留沈西泠,不單要瞞著外人,還要瞞著齊家人,尤其是父親齊璋,父親視家族重于一切,倘若知道他在如此多事之秋收留了沈家的孤女,定然不會應(yīng)允,到時候若將她逐出去他也毫無辦法;三來,沈西泠是一個人,不是什么貓兒狗兒,他既然收留了她便要對她負(fù)責(zé),可他亦行冠禮不過一載,從未帶過孩子,何況他這一輩上齊家只有男丁、沒有女孩兒,他更不曉得該如何養(yǎng)一個小姑娘。 如此這些彎彎繞繞糾纏到一塊兒,便讓齊嬰一時拿不準(zhǔn)該如何安頓沈西泠。他不可能把她藏一輩子,不必說旁人,單說他的父親就不可能無所察覺。齊嬰斟酌了數(shù)日,還是覺得只能先為沈西泠做一個假身份。 去年石城大敗后,梁皇親下諭旨調(diào)齊嬰入樞密院任副使,此消息傳至江北后,高魏即刻遣殺手行刺齊嬰。當(dāng)時齊嬰身邊有一個名叫方毓凱的下官,剛從巴郡調(diào)來建康入樞密院任職,恰巧為齊嬰擋了一劍,那劍鋒穿胸而過,他當(dāng)場斃命。 其實(shí)那一劍方大人當(dāng)時就算不擋白松也能化解,只是他既然擋了,齊嬰也承他的情,對外就說是受了方大人的恩。 因有這個說法在,齊嬰也有意替他照顧家眷,然而后來一查才知,這位方大人出身寒門,家中老母及妻女皆遠(yuǎn)在巴郡,老母年事已高不堪舟車,其妻因方毓凱身死之事痛不欲生,在自己與女兒的飯食之中下了砒霜,其妻當(dāng)場殞命,其女方筠因藥下得不足勉強(qiáng)被救了回來,但如今是個活死人,仍未醒過來。方母因此事中風(fēng)而亡。 齊嬰當(dāng)時就已派人前往巴郡照顧方筠,如今又動了些手腳,將此女的身份換給了沈西泠,如此一來她便能有個身份在建康行走,若父親得知他在照顧她,因有方毓凱的那層關(guān)系在,勉強(qiáng)也算能說得過去。 此事辦妥,齊嬰才算心頭稍安,他想了想,在官署中寫了張字條,著人送去風(fēng)荷苑給沈西泠,告訴她今晚等他回去,有事要同她講。 留完這張字條,齊嬰又同樞密院十二分曹議事,此后不久宮中來人,說梁皇宣齊嬰入宮覲見,齊嬰皺了皺眉,將官署諸事安排妥當(dāng),后隨宮人入宮。 沈西泠接到齊嬰的字條時,剛是未時。 今日是正月十四,而沈西泠上回見到他則是初三,近來他雖宿在風(fēng)荷苑數(shù)次,但她都沒能見到他。 如今沈西泠對齊嬰的感覺十分微妙,她既有些害怕見到他,同時又有些期待見到他,心中偶爾亂如一個糾纏在一起的線團(tuán)兒,令她自己也頗感到迷惑。此時她手中捏著齊嬰讓人送來的字條,依稀覺得上頭的墨跡還未干透,于是便還能想象出那人書寫時的情景,令她乍然有種很奇異的感受。 沈西泠想起小時候父親教她習(xí)字,那時就曾臨摹過齊二公子的字,只是那個時候“齊敬臣”三個字只是父親口中的陌生人,卻沒想到如今,竟是唯一給她棲身之所的人。 沈西泠拿著那張字條反復(fù)端詳,區(qū)區(qū)幾個字罷了,她卻看了半個時辰之久,后來沒有忍住,還拿出筆墨又臨摹了一番。她臨摹得有六七分相似,雖不如齊嬰的字一般行云流水,但根骨卻是好的,啟蒙時留下的底子畢竟厚些,縱然她此后學(xué)字并未再按照齊嬰的路子來,可筆法的細(xì)枝末節(jié)處卻總有齊嬰的影子。 沈西泠看著自己臨摹的字跡,不甚滿意,但到申時末刻就不敢再練了,她將自己收拾干凈,衣著整齊地提前到忘室門口等待。齊嬰在字條中沒說何時會回來,她還是早些等候的好,以免耽誤了齊嬰的時間。 沈西泠從申時等到酉時,從酉時等到戌時,又從戌時等到亥時,看著風(fēng)荷苑的天空從紅霞浸染變?yōu)闈M天星斗,但齊嬰一直沒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養(yǎng)媳婦的第一天,遲到。 第27章 更名(2) 齊嬰入宮的時候正是午時,隨宮人來到御書房門口后,見梁皇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蘇平堆著笑迎上來,道:“小齊大人快請,陛下等您多時了。” 蘇平得梁皇倚重,是兩朝的老人了,素來為百官敬重,齊嬰對他也頗為客氣,答:“有勞蘇總管引路。” 進(jìn)得御書房,梁皇正在伏案看奏疏,見齊嬰來了笑道:“敬臣來了?可曾用過午膳?今日有北地來的鹿rou,御膳房做了小天酥,你與朕同食吧?!?/br> 梁皇今年已近古稀,身材臃腫,頭發(fā)花白,眼下青黑,并非康泰之相,說來與近些年在大梁宗室流行的五石散有些干系。傳聞梁皇素喜吸食那物,前幾年還有同后妃共吸取樂的荒唐事,不過也因那時傷了元?dú)?這幾年已慢慢開始收斂了。 齊嬰向陛下行了跪禮,梁皇親自走下御階扶他起身,兩人同往御書房的偏廳用午膳。 陛下飲食喜葷,桌上的菜肴以rou食為主,那小天酥實(shí)是鹿雞同炒,其余的箸頭春、通花軟牛腸、水煉犢亦都是葷食,齊嬰飲食清淡,其實(shí)吃不太慣,但與天子同食自不可挑剔,遂只神色如常地用膳。 梁皇胃口不錯,興致也不錯,問及齊嬰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