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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冷硬心腸的小齊大人也不能例外。 他甚至是頗有點狼狽地別開了眼沒再繼續(xù)看她,但面上的工夫卻做得很足,看起來是一副古井無波的平靜神情,還淡淡答了一句:“那是自然。” 齊嬰雖對沈西泠這么說了,可實則那段日子他過得并不輕松。 一來是樞密院內(nèi)的事兒。 今年南北之間雖無戰(zhàn)事,但大梁內(nèi)部卻先后有幾場動亂起義,這也歸在樞密院的職責(zé)之內(nèi),是要過齊嬰的手的。 這些起義細(xì)查下去總還是能找到魏國人渾水摸魚的痕跡,但內(nèi)亂之禍起于民生,倒并非都是他人煽風(fēng)點火的罪過。 江左雖自古富庶,但財富多集于世家豪門之手,百姓貧弱并不豐足,尤其這些年因處戰(zhàn)時賦稅尤重,征丁徭役亦不鮮見,更使一些郡縣出現(xiàn)了十室九空的慘象,縱然亂世百姓一貫善于隱忍,也難免在瀕死之時揭竿而起,內(nèi)亂便由此生。 所幸這些起義尚不成氣候,很快便消停了下去,但這些亂象卻在齊嬰心中留下了隱憂。 樞密院可以管平叛緝拿之事,但這治國□□的民生大略則不歸齊嬰管,真要算起來,這是他大哥齊云要cao心的事兒。齊大公子近來也不得閑,在尚書臺之內(nèi)籌備變法之策,也是終日早出晚歸,兄弟二人一個賽一個的忙碌。 但更忙碌的顯然還是齊嬰,因為他身上另還擔(dān)著一個春闈的差事。 科舉取仕,看似不過區(qū)區(qū)考試那三天的事兒,實則不然,真要算起來,這可是把耗時費力的活計。且不說十二年寒窗苦讀要耗去多少青蔥歲月,單是考前的這個溫卷,便要榨干了舉子們的心神。 溫卷之風(fēng)前代已有,如今在江左蕭梁尤其盛行。 所謂溫卷,便是舉子在考試之前將名帖投呈當(dāng)時名人顯要后,再將其著作送上,以求推薦。這個“名人顯要”的范圍很廣,譬如可以是勛爵貴族、可以是翰林大儒、可以是皇室宗親,但凡是在這科考場上說得上話的人,都是可以呈送的對象。 只是這些名人再是顯要,那也比不得主考官本人來得直接。若借溫卷的工夫在座師面前提前露了臉、讓他記住了有你這么一號人,那在這春闈考試之中便是占得了先機(jī),可以說是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 于是齊嬰近來便不得不接了許許多多的名帖、看過了許許多多的文章,又同許許多多的舉子坐而論經(jīng),忙碌堪比南北戰(zhàn)時。 忙碌倒在其次,更麻煩的是人事上的推擋。 這溫卷說來也是有偏差的,能找上名人顯要的大多都是士族出身的舉子,寒門中人受制于錢帛,不到春闈開考不會提前到建康,自然也就沒有溫卷的機(jī)會;即便他們早早到了,那也不過是白費功夫,沒有門路怎能結(jié)交顯貴?也只有眼巴巴瞧著的份兒罷了。 而那些出身顯貴的士族舉子,有一多半兒無法直接在齊嬰跟前說得上話,于是他們便要輾轉(zhuǎn)托人求到座師跟前。有的去托齊嬰當(dāng)年的上官,有的去托齊家的叔伯長輩,有的去找其他與齊家交好的門庭,總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令人眼花繚亂得緊。 最不好辦的就是世家姻親之間的溫卷。 三姓之間都是沾親帶故的,誰和誰不是親戚?繞來繞去都能說是一家人。齊嬰本來就因權(quán)位在握而備受追捧,如今承了座師之位更是親戚盈門,這一個托他照顧他的表弟、那一個托他提攜他的堂兄,實在應(yīng)接不暇。 這事兒累自然是齊嬰累,可在他之前,先發(fā)火的卻是齊云。 齊家這個長子說來是個中正之人,照他夫人韓若暉的話來說,中正得有些迂腐。 他對這等溫卷之風(fēng)甚是不齒,原本覺得此事跟自己關(guān)系不大、不打算插手,可待了幾天之后,見那些代人溫卷的顯貴不僅幾乎要踏破本家的門檻兒、甚至連上下朝的路上也不放過,一見到他二弟便滿臉阿諛地迎上來,還塞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章到他二弟手上。 有一回齊嬰宿在本家,齊云到他書房小坐時見到他滿書案的舉子文章,沒忍住拿起幾張隨手翻了翻,這一瞧真是怒不可遏,不禁拎著幾篇文章就開始同弟弟數(shù)落。 “荒唐!真是荒唐!”齊云又好奇又好笑,“□□陽,就是若暉那個一表幾千里的侄兒,你還記得吧?去年見的時候還連平仄都對不上,如今這文章都是滿手錦繡!便是瞎了眼的也知道是找人代寫的,他們家長輩也好意思就這么明晃晃遞到你跟前?” 齊嬰咳嗽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勸兄長息怒,便見他又拿起一篇文章,繼續(xù)數(shù)落道:“這個倒是實誠,只是你瞧他寫得都是些什么?注與疏都分不清!若非托生在好人家里,便是個秀才也考不?。 ?/br> 他怒氣上了頭,越看越覺得荒謬,于是一張張數(shù)落過去,幾乎都覺不堪入目,勉強(qiáng)挑出幾張還可以的,卻也不過是平平之作,并無什么亮眼之處。 齊嬰見兄長情緒已經(jīng)上來,似乎是不吐不快,知道他大約是因在尚書臺內(nèi)變法受挫因而心有郁氣,眼下也不好再勸,索性聽他罵了個盡興,直到他罵累了才讓青竹給他添了杯茶,勸他消消氣。 齊云一連兩杯茶下肚,怒氣仍未平,掃了一眼齊嬰平平靜靜的神色,不禁眉頭又皺起來,問:“怎么,他們給你看這樣的東西,還敢大言不慚地替這些人溫卷求情,你就真沒一點動氣?” 齊嬰倒真不至于動氣,只是感到些許疲憊。 大哥是中正之人,于權(quán)術(shù)總有些生疏,他大約只將這次他任主考之事當(dāng)成是陛下的恩賞,而并未看出天家的試探之意。 士族子弟泰半是些什么料子,他心里早已有數(shù),可倘若他公事公辦將他們黜落,隨即便會勾出許許多多人事上的麻煩,更會被視作向三殿下一方靠攏。 這是一樁很麻煩的事情。 但這些又當(dāng)怎么與大哥說呢?他那樣中正的人,聽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何況他自己的變法之事也不順,何必再讓他為這些事情勞心呢? 齊嬰想了一圈,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齊云則以為他二弟也是給氣得說不出話了,心中對他也甚為同情,想了想,摘出了一件高興的事兒同他說:“行了,左右明年才開考,此時愁也無用——我瞧你近些日子一直坐在書房里,倒不曾出去活動活動筋骨,正巧傅卓前幾日邀我休沐時一同去擊鞠,伯衡和仲衡也一道去的,他們托我問你能否抽得出空一起?” 齊嬰聞言本想推拒,他大哥卻沒給他這個機(jī)會,緊跟著又說:“你就一道去吧,就當(dāng)散散心也好,終日瞧這些破爛文章,心里哪能舒服得了?” 長兄如此堅持,齊嬰看他神情,乃是一副他不答應(yīng)他就要在此勸到底的架勢,一時心中頗為無奈,只得點了點頭,應(yīng)承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