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看聞海宇劃開病人的皮膚，采用右側(cè)經(jīng)腹直肌切口，莊蕾看進(jìn)去，這個病人的膽囊反復(fù)發(fā)炎，里面已經(jīng)粘連，她問：“用什么方法剝離？”

    聞海宇回答：“逆行性切除?！?/br>
    “很好，你可以繼續(xù)了！”莊蕾在邊上看著，聞海宇深吸一口氣，慢慢地開始剝離膽囊，莊蕾看里面的情況：“因為長期炎癥，有小靜脈怒張?！?/br>
    聞海宇點頭，他繼續(xù)手里的動作，這個膽石癥患者的情況略有些復(fù)雜，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聞海宇，聞海宇頭上已經(jīng)冒出了汗，“擦汗！”

    眼看就要完全剝離，突然血液滲出，布滿視野。聞海宇叫道：“溫鹽水紗布！”

    溫鹽水紗布壓住止血，止血拿掉之后，再次泛起了血來。莊蕾命令：“用手按壓！”

    卻見聞海宇的手在抖，莊蕾果斷伸出手用食指伸到小網(wǎng)膜囊孔中，拇指在肝十二指腸韌帶的前方，捏著肝十二指腸韌帶內(nèi)的全部血管和膽管。一會兒血止住，她抬頭對著聞海宇說：“別慌，尋找出血點?！?/br>
    出血止住，膽囊切除，最后關(guān)腹。完成手術(shù)，莊蕾見聞海宇摘下口罩，臉色慘白，搖搖頭：“還是要加油??！”。

    這個時代，對于手術(shù)，接受度還是不高，若非這個病人被膽絞痛給弄怕了，是不會選擇這種手術(shù)的。出去的時候家屬抖著腿，看向莊蕾問：“莊娘子，怎么樣？”

    “很順利！”莊蕾說道。

    莊蕾等聞海宇出來：“咱們聊聊！”

    聞海宇點頭，跟著莊蕾出來一起去了書房，莊蕾對他說：“海宇，做咱們這一行的，一定要鎮(zhèn)定，不能慌亂，更不能猶豫害怕。你的每一個決斷，都關(guān)系著手術(shù)的成敗。”

    聞海宇低著頭，莊蕾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對自己要求很高，說：“沒關(guān)系，這一關(guān)，你慢慢過。”

    聞海宇點頭：“我知道！”說完，他站起來，退過去，將門關(guān)了，看著門被關(guān)了，莊蕾對于這里關(guān)門其實心里有些陰影，只是面前是聞海宇，她也淡笑著等他。

    他坐下來，這才抬頭看向莊蕾：“師傅這個稱呼，真的讓我很難受。”

    莊蕾低下頭，哪有猜不到聞海宇對她的心思：“可這樣也沒什么不好?！?/br>
    “我太沒用！”聞海宇坐在那里捂住了臉哭了起來。

    “海宇，你已經(jīng)很認(rèn)真了，比大多數(shù)學(xué)醫(yī)的都強。你沒必要跟我比，我身上有你沒有的天分?！鼻f蕾安慰他：“這你是一直知道的?！鼻f蕾只能強行地往醫(yī)術(shù)上來套。

    “我當(dāng)然知道?；▋海遗挛疫@一輩子過得跟我爺爺一樣，醫(yī)術(shù)上算是高明，這日子卻是過得糊涂。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他當(dāng)斷不斷，才造成的。雖然我奶奶走了，可我那姑姑跟我奶奶是一樣的脾氣，她回來鬧騰了兩天，爺爺已經(jīng)決定給她錢了，她就是覺得爺爺給外人都那么多，給她才五千兩，大吵大鬧，我爹娘也不高興。”聞海宇對著莊蕾說道。

    莊蕾抬頭問他：“那你呢？”

    “我？其實錢財這個事情，我的醫(yī)術(shù)足夠養(yǎng)活自己，也能養(yǎng)活一家人吧？金山銀山，有了也要會花的。爺爺掙下的產(chǎn)業(yè)，夠我們吃幾代了！他們就沒有想過要好好繼承爺爺?shù)囊簧肀臼??！甭労Ｓ畹秃鸬溃骸盀榱四敲袋c銀子，吵得不可開交?！?/br>
    “其實爺爺，也可以不捐出去?！鼻f蕾說道。

    “就算不捐，也擺不平的。”聞海宇叫道：“他們跟爺爺不是一路人，張口起來，就是樣樣為我好。但是實際上呢？我想得明白??！我奶奶也說是為我好?！?/br>
    聞海宇伸過手，想要抓住莊蕾的手。

    莊蕾避開，他抓空：“我不想過他那樣的日子。花兒！”聞海宇看著莊蕾。

    莊蕾對著他笑了笑：“海宇，你我名分定了?！?/br>
    “名分又怎么了？”聞海宇問她：“這些日子，我睡不著。為了我祖母，難道我把一輩子都搭進(jìn)去嗎？花兒，我心里滿是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作為一個男人，只要你嫁給我，以后你做什么我都會幫著你。咱們又都喜歡醫(yī)術(shù)。以后在一起了，咱倆的想法肯定也是一樣的。以后咱們也能一起孝順爺爺。做他希望做的事情?！?/br>
    莊蕾低下了頭，聞海宇說得沒錯，雖然他軟弱了一些，但是他真的各個方面都很好，聞老爺子那樣的人，也值得她去尊敬一輩子。可她不喜歡聞海宇，沒有那種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海宇，我成婚了。我是陳莊氏！”莊蕾站了起來，“我有男人，他死了！過兩天就是他的忌日?！?/br>
    “三年守節(jié)嗎？我等得起?！甭労Ｓ钫f的堅定。

    “海宇，我心里沒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聞家大少奶奶的位子。按理說這個位子，對我以后從醫(yī)是最好的，你和爺爺一定會支持我行醫(yī)。你奶奶那點子事情，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么，可我心里沒你！這是最關(guān)鍵的。我清楚自己喜歡什么樣的?！鼻f蕾看向他，她說得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人對人是要第一感覺的。你是我的好伙伴，但是從來都不是我能喜歡上的那一個人?！?/br>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人？”

    莊蕾站起來說：“他去了之后，我從未想過！”

    莊蕾往外走，她的腦子里想著，自己到底喜歡什么樣的人？她不知道。

    為什么會對陳然覺得理所當(dāng)然是那個人，而對比陳然優(yōu)秀很多的聞海宇，除了拒絕就只有拒絕呢？她甩了甩頭，出了壽安堂的門。

    拍腦袋想起今天自家婆婆、月娘和三郎都去了淮州，她還讓他們在淮州住一晚，陳熹這小子又不會做飯，自己得回去給他準(zhǔn)備晚飯了。

    ☆、心疼

    莊蕾仔細(xì)想了想, 老爺子這樣, 其實也有一點點賭氣的成分, 這么多的錢, 也不想全部留給不爭氣的子孫, 才決定捐出來。因為他想要給的聞海宇未必在乎，不想給的那幾個虎視眈眈。

    老爺子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日子過的也真是, 一言難盡。

    莊蕾進(jìn)入灶間，東西雖不少, 瓜果蔬菜都有，每天鋪子剩下的熟食都是讓兩位幫工拿了回去，所以葷腥的話只有臘味和牛rou湯。

    莊蕾看天色還早, 自己難得有空，提了個籃子，放了個碗，出了門。遂縣也沒有什么菜市場，小販或者農(nóng)家, 大多一清早就在西街口擺個攤子叫賣了。這個時候西街口上，有個賣魚的大叔不知道在不在？平時他倒是一日兩回早晚都會在, 邊上那個豆腐攤子一直開著的。

    走到西街口, 去了那豆腐攤子上，要了一塊嫩豆腐，放在碗里。再去碰碰運氣，那大叔也在, 只是就剩下一小盆小貓魚了，莊蕾索性全倒了去。

    往回走的時候，看見幾個書生在一起，一看自家二郎剛好是最矮的那一個，也是他不過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