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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越北有些坐不住, 只覺諸多念頭一起涌上來, 炎熱夏日里狹窄閉悶的馬車讓人坐立難安。 他側過頭去瞧她,眉眼舒展, 唇邊不自覺有了笑的弧度, 她捏著糖糕往嘴里塞, 吃相不甚文雅,唇邊還沾了點面粉。 他匆匆收回目光,手握成拳抵著唇, 將笑聲壓在喉嚨里,卻仍是壓不住,漏了一點。 玉鴉抬眸看了他一眼, 眉心微皺, 狠狠又咬了一口糖糕。 宋越北竭力不看她,壓著笑聲。 玉鴉咽下嘴里的東西,“你又在取笑我?有什么好笑?” 她這些天咬字漸漸清楚了一些,但口音卻一時難改,仍是那副拖著調子的懶音, 勾勾纏纏,像是在人心底撒了一把沙。 宋越北轉過頭與她對視,馬車外人聲喧鬧,車內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兩人目光相交,他眼中笑意愈重,“沒有取笑你?!?/br> 玉鴉咬了一口糖糕,“可你就是在笑啊?!?/br> 他靠坐在馬車壁上,垂眸看著她吃東西,并未回答。 玉鴉讓出了一個糖糕遞到他唇邊,“你也想吃嗎?” 行路顛簸,車簾被掀開一瞬,一束光從她面上掠過,那雙眼里盛著光映出他,好似世上所有的黃金都藏在那雙眼里。 他鬼使神差的張開了口,咬了一口遞到唇邊的糖糕。 “怎么樣?” 宋越北慢慢的嚼著,“唔,很甜?!?/br> 糖糕是很平常的糖糕,很平常的面粉,濃郁到有點發(fā)膩的梨膏,仍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但甜味卻從舌頭一路甜到了肺腑,是出乎意料的美味。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糖糕?!?/br> 玉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說很好吃。沒騙你吧?” 他就著她的手又咬了一口,低低的笑道:“沒騙我?!?/br> 這一天下朝,宋越北跟袁子昔聊完方才剛幾位大人提過的意見,忽地忍不住問了一句,“聽說你們時常出游?” 好美色乃是人之天性,世間丈夫大抵都是家有余財一二便要再養(yǎng)上幾房夫人。 袁子昔與任明泉在風流這一道上很有些志同道合,每逢閑暇之時,時常相攜宿在朱旗粉樓處。 這話問出口,宋越北就已后悔了。 袁子昔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晃著手里的扇子答道:“是不少出門,教坊司今日新來了幾位胡女,風情不同于旁人?!?/br> 他思及宋越北對這些一向沒有興趣,話頭一轉,“聽說相爺前兩日去了一趟南城,南城那地方魚龍混雜,相爺還是少去為好。” 宋越北倒也不意外,面上含笑,“消息靈通,不愧是衛(wèi)王?!?/br> 整個丹陽城盯著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天被行刺又是在大街上,瞞不住消息是正常的。要是能瞞住消息才讓人意外。 袁子昔露出了然的笑容,“早聽說相爺新得了一寵姬,大家都是兄弟,這美人不如改日帶出來讓我也見見人?” 宋越北本想推拒,袁子昔又道:“旁得我或許不及相爺,但對女人,相爺你可就是個新手了。這美人再美,整日放在后院又能有什么意思?你院中又沒有旁人,連貓狗都要有個伴,更何況是人。我別的不多,就是姬妾多。女人們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那才能生機勃勃?!?/br> 任明泉在一旁拆臺,“那是挺熱鬧的,聽說你那位銀珠前日才和金月打了一架。頭發(fā)都撕下來一撮,當真是熱鬧極了,熱鬧極了?!?/br> 袁子昔氣惱得拿扇子要去敲他,“說得好像你府中又能好到哪里去似的?!?/br> 任明泉縮到宋越北身后躲袁子昔,一面躲,一面扯宋越北的袖子,“相爺救命。衛(wèi)王殿下這是要殺人了?!?/br> 宋越北抬手抽了袁子昔的扇子,“小心讓御史看到。” 袁子昔笑嘻嘻的收了手,“相爺,府中熱鬧是有熱鬧的好處。此中樂趣你不懂?!?/br> 任明泉苦笑道:“相爺,我們又不是老虎猛獸,不會把你的小美人如何的。你要是真為她好,也該讓她多見見人。至少別的不說,也能讓那些瞎嚼舌頭說你喜歡男人的看看?!?/br> “蒼天可鑒,我從來對男人沒什么興趣,最近也不知道什么人在瞎嚼舌頭。把我們都編排成了你的粉頭,竟有人往我府上送身條纖瘦的男人,”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哀嘆一聲,“我這一世清名啊?!?/br> 宋越北想到玉鴉那個缺心眼的毛病,他們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玉鴉都孤獨到要去找小奴派遣寂寞了,是該多放出來見見人,見見世面。 袁子昔姬妾頗多,她要是能認識幾個境遇相仿年齡相仿的朋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說不準與人交往多了,也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長點心眼。 “改日我?guī)ツ愀习菰L?!彼卧奖鳖D了頓,“你一般會帶姬妾去哪里?” 任明泉插話道:“這我知道,齡庵經(jīng)常帶姬妾去城外北苑,喝喝酒,唱歌跳舞吃東西,有時候賭個幾把。咱們不如改日定個日子,各自帶上姬妾在北苑聚一聚?!?/br> 齡庵是袁子昔的表字,袁子昔笑道:“那我說個你不知道的,宋相從前可是咱們丹陽城有名的雅士,要說會玩,當年宋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會玩。” “怎么現(xiàn)在,”袁子昔笑了起來,“宋公子倒要向我一個俗人討教了?” 任明泉并非丹陽人氏,他結識宋越北時,宋越北變差不多就已經(jīng)是這副樣子了。 雖偶有聽聞當年宋越北的美名,但到底是無緣得見,也想象不出當年做雅士的宋公子是個什么樣子。 宋越北,“都已是積年的舊事了?!?/br> 話是這么說,但讓袁子昔這么一說,他倒是有了點思路。 五日一休沐,距離下一次休沐還有三日,他第一次有些開始期待起休沐。 這一天玉鴉照常起了個大早,洗了臉,挽了發(fā),坐在桌邊開始捧著書囫圇看了一遍,以便應對等會兒早飯時宋越北的查問。 聽說如今的皇帝小,平時早朝是十日一次,但宋越北每一日都要去官衙辦公。 宋越北出門的日子,她隨便做些什么都行,府中沒有人約束她。 但他在的時候卻得打起精神來應付應付。 書剛看完兩行,她口中念念有詞,房門傳來一陣由遠及近得腳步聲。 她沒往心里去,畢竟這一大早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