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迎面吹過來，吹得她的傘都斜了幾分。

    風雨都不算大，只是箱子略沉。她雙手托住了，只能用臂腕夾著傘前行，一路被風吹得七扭八歪。

    超市離公寓并不遠，走出三分之一，林落凡的衣發(fā)基本就被淋得半透。

    眼看傘也沒什么作用了，她干脆收了傘，抱起箱子就這么肆無忌憚地走在雨里。

    頭頂這時覆下一片陰影，隔絕了連綿不斷的雨簾。

    她一怔，回頭。

    許星河不知是什么時候來的，衣發(fā)也有微濕的潮意。他手中舉著一把黑傘，傘面幾乎全部朝她傾斜，幽黑眼瞳定定看著她。

    看見他，林落凡氣息一滯，抬腿就走。

    “落凡。”許星河飛快扯了下她的臂彎。

    她回身用力一掙，直接將他的手掙開，冷亮的眼眸迸出警誡的氣意，死死瞪他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走。

    許星河立即又上前，緊扣住她的肩臂。

    “干什么！”兩次三番，林落凡煩了。擺脫兩下擺脫不開，干脆抬腿就朝他的小腿骨踢過去。

    許星河忍住了沒躲，等鉆骨似的痛覺稍緩后才說：“就算是死刑……”他聲音啞了些，“是不是也能有一個辯訴的機會?！?/br>
    林落凡抿唇瞪著他。

    傘檐墜落下的雨水完全浸濕了他的發(fā)，雨滴沿著他的頜線一滴一滴地落，暗淡天色里他臉色更顯蒼白得可怕。林落凡望著望著，心里莫名發(fā)澀……漸漸墜下眼。

    -

    咔。

    白熾燈照亮了公寓的客廳，林落凡放下半濕的箱子踢開鞋，赤著腳就往里走。

    房間的地板上隨著她的步伐落下一排水腳印。許星河渾身濕透，就站在門口沒再動。

    林落凡從臥室出來，已經(jīng)換好了身居家的睡衣，正拿著一塊毛巾擦拭頭發(fā)。

    瞥眼見他仍在門口站著，她隨手一指玄關說，“那里面有我哥的拖鞋，你先穿他的吧?！?/br>
    他指骨輕蜷，良久還是沒動。

    見他沒動作，林落凡也不管了，將毛巾往茶幾上一丟。

    她慵懶地窩進沙發(fā)盤起腿，淡淡睨著他，“你想說什么，說吧?！?/br>
    許星河輕吸一口氣。

    他微白的唇動了動，許久，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說……

    他該說什么呢？

    她冷著他的這些日子以來，許星河日想夜想，幾乎每天都在想，要跟她怎么說。

    他知道她在氣什么。他完全可以說，許星燦說得那些不是真的，他的確是因為聽說了他們的婚約才刻意接近她，可是那是因為她。

    可他更不想騙她。

    隨著時間越久，他就越來越難忍。他想見她，哪怕不知道說什么，他也迫不及待要見到她。

    所以今日一早，他就到了她的公寓樓下，一直等著她，等她出現(xiàn)。

    看他一直不說話，林落凡漸漸忍不住了，原本漫不經(jīng)心睨他的視線漸漸凝成刺。

    她還是沒辦法……沒辦法裝作絲毫不在意。

    “許星河?！彼蜃〈矫嫔J真，“既然你不說話。那就我問你，你回答，行么？”

    他微訝，點頭低聲應，“好?！?/br>
    68.  068.爆發(fā)   的確是有報復的心思在的……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 打得窗噼噼啪啪，屋中的靜謐像世界隔絕開的遺忘角落。

    林落凡緩緩坐直身，正面對許星河。

    “我問你?！彼詈粑艘豢跉? 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如果, 當初不是我來南川，又重新碰見你, 你是從沒打算過回北川找我的, 是嗎？”

    空氣靜了兩秒，對面?zhèn)鱽碓S星河低喑的答話。

    “是?！?/br>
    “……”林落凡的指甲掐緊掌心。

    聽見他這個答案，她心里不是完全沒波動的, 可表面仍要壓住心底的狂風暴雨, 忍了忍又問他：“我初來南川的時候, 在許家、在學校, 遇見你的那幾次, 是你故意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 是嗎？”

    “是?！?/br>
    她掐緊的指甲扣得越來越緊。

    “你的確是有報復的心思在的……是嗎？”

    她問出這個問題，他卻忽然不說話了, 喉線微動像是說不出話。

    林落凡的聲色徒然呵厲, “是！還是不是！”

    許星河看著她的眼神壓著隱忍, 良久聲線艱澀，“……是?！?/br>
    ……

    那時候, 他還不知曾經(jīng)將他送回許家的事同她有沒有關系。

    他在包廂一片亂哄哄的雜音里赫然聽到她的名字，聽到他跟許星燦的婚事。他承認，他那一剎那心里是亂了。

    他那一刻有無數(shù)種復雜的心思騰起。報復、嫉妒、怨毒……

    他也不知道他想報復誰。不是她, 也不是許星燦。或許是他自己。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不予理會。無論許家林家，無論許星燦還是她，早就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可是他的理智壓不住情緒, 所以他回了許家，在旁人的口中旁敲側(cè)擊她到的日子和課時。故意接近試探她，又忍不住怨她、推開她。

    ……

    林落凡的情緒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戳破，她自嘲地笑了下閉了閉眼。接著眉眼一厲抄起桌上的一個玻璃杯就朝他擲過去！

    玻璃杯被丟在他的胸口又碎在地上，許星河默默挨了，啞聲喚她一聲，“落凡?！?/br>
    “我是上輩子欠你們許家的么！”她嘶聲，眼底蘊著泣血似的紅，抓起沙發(fā)上的一個抱枕就沖上來打他，“你，許星燦，你們一個兩個……王八蛋！”

    “落凡！”她還赤著腳，地上的碎玻璃晶瑩了一片，許星河忙伸出手臂攔住她將她往屋里帶。

    林落凡才不管不顧，拼命地揮舞著抱枕往他身上拼命地砸。邊砸邊罵。

    “你們兩兄弟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你們一個兩個都把我當槍使！你們把我當什么了！”

    “落凡！”

    “你們以為我好惹是么？我林落凡不是你們內(nèi)斗的劍！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干脆就都他媽別過了！一起死吧！”

    半攬半拉地將她往玻璃碎片的地方帶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