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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儀式上, 我們每個人都喝了芥子酒, 早已經(jīng)拋開那些身外事,自然一切都是以圣父唯命是從?!?/br> 少年聽聞笑了:“哦,那很好。” 他從腰上解下自己酒壺, 遞給暗衛(wèi)道:“你喝過阿貝堡的葡萄酒嗎?我們家很早前是開酒館的,我jiejie很會釀酒?!?/br> 那暗衛(wèi)猶疑了一下,沒敢接。 “屬下……” 提到阿蜜莉雅的時候。 埃比德眼中有光,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無憂無慮的那個少年。 “不過我身上這壺可不是她釀的,這是從我們家的地庫里挖出來的好寶貝。她說這是父親在她出生那一年釀的,要等到她結(jié)婚的時候,才能開出來喝。” 他有些得意,面色微醺:“可她太笨了,不知道我早就偷偷去開過了,現(xiàn)在酒壇里恐怕只剩下小半缸了。” 暗衛(wèi)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道:“埃比德大人,我們是否還要繼續(xù)進攻,剛才消息來報,我們只剩一百人左右了?!?/br> 埃比德沒有絲毫猶豫:“進攻,那當然要進攻!” 他把酒壺一把塞進了暗衛(wèi)手里:“嘗嘗吧,以后可沒機會喝到這么好的葡萄酒了。” 見那暗衛(wèi)仍不動,埃比德補了一句:“這是命令?!?/br> 終于,暗衛(wèi)打開蓋子,仰頭飲了一口。 鮮紅甜美的葡萄酒殘液順著下巴流下來,像血一樣沾濕了衣領(lǐng)。 埃比德問:“怎么樣?” 暗衛(wèi)用手臂擦了擦嘴。 “有點澀,還有點涼,嗆喉嚨?!?/br> 埃比德哈哈大笑,過了幾秒鐘又問:“現(xiàn)在呢?” 暗衛(wèi)砸吧嘴,老老實實答道:“好像有些甜了,還很香,軟滑的很?!?/br> 埃比德垂眸也飲了一口:“確實是好酒,又醇又有滋味??上Я?,要是能配上普達老板家的香煎小牛排,味道才更好?!?/br> “普達老板?” 那暗衛(wèi)疑惑地看著他,臉上有些潮紅。大概是飲酒有些急了,又或許是不擅飲酒。 “他估計已經(jīng)死了吧?!?/br> 埃比德笑瞇瞇點頭:“那胖老頭怪念舊的,寧愿死都不肯離開阿貝堡,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脾氣還特別壞,除了廚藝實在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哈哈哈算啦,不提他了?!?/br> 暗衛(wèi)道:“您是說被迪希雅大人的手下?這……確有可能。” 埃比德將剩余的葡萄酒一飲而盡,整理了一下衣袖,后背挺得筆直。 “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哪里沒穿戴好?!?/br> 暗衛(wèi)仔細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邊,認真道:“沒有?!?/br> 埃比德臉上帶著笑容,透著兩分灑脫稚氣。 “那就好。她從前常和我念叨,不管什么時候,出門在外要打扮得體,這樣才不會被人看低?!?/br> 暗衛(wèi):“左使大人,您這是要去……” 少年沒有回答。 他肩上背著弓箭,手上拿著劍自顧自往外走,輕輕嘆了一口氣。 “可她哪里知道,那些知道你是窮人的貴族,怎么會因為你穿戴整潔就高看你一眼。他們害怕沾到你身上的污濁晦氣,就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你?!?/br> 他本就一無所有。 連她,最后也棄他而去。 埃比德把銀色頭盔戴好,聲音已經(jīng)模糊得聽不清了,吹散進了風(fēng)里。 “jiejie,下輩子記得別再當我jiejie了,不值得?!?/br> 是啊,本就是不值得的。 在過去漫漫時間長河中,除了短暫的親情,他終究什么都沒能給她留下。 埃比德的內(nèi)心從未如此平靜坦然,就像是迎來了生命最后的狂歡盛宴。 這風(fēng)聲,這葉聲,這喊殺聲,這刀劍入喉的悶聲,都是在為他奮力狂呼。這是他所選擇的世界,這是他所渴望的新世界,盡管……他可能無法親自看見這世界的育成。 那顆鮮紅的心臟,早已種下了叫囂著殺戮的種子,爆發(fā)出無限的力量。 他不甘心,明明知道是自不量力,可偏偏少年輕狂自負,始終不肯認輸。 埃比德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如此平穩(wěn)有力。 “咕嘎——” 一聲鴉叫劃過寂冷的長空,亦如最后的嘶聲挽歌。 他終于走上了既定的道路。 堅定。 且永不后悔。 第59章 麝香百合 “我們勝利啦?。。 ?/br> “總領(lǐng)大人!我們終于守下來了!” “塔克王國萬歲~感謝父神的庇佑!您的光輝將與我們同在?!?/br> …… 隨著眾人的歡呼。 敵方首領(lǐng)如被折斷的戟一樣, 握著劍,重重地單膝跪地。 那至死才低下頭顱的模樣,相當慘烈, 糅雜了幾分悲壯的意味。 法斯特終于看清了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臉龐看起來還十分稚嫩,原本一雙沉靜的眼睛, 此刻已經(jīng)慢慢黯淡。 相比不染一絲污漬的白凈臉頰, 他的雙手都沾滿了冰冷的血。白與紅的交匯, 天真與殺戮的交替,兩種詭異的強烈對比,在他一個人身上展現(xiàn)無遺。 竟然是埃比德。 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苦戰(zhàn), 對手居然會是曾經(jīng)碰面的老熟人。 法斯特心中有些感慨,一時說不上什么滋味, 只覺得眼前有些發(fā)暈,有些站不穩(wěn)。 這時他才聽見自己身邊的士兵驚呼。 “您是……納爾森大人?您的腿,您的腿,快來人??!” “納爾森家的人……怎么會在這里?” “救護醫(yī)生馬上就到了!” 后面的話, 法斯特已經(jīng)聽不清了。 他只感覺當勝利之后,自己的身體如千斤之重, 胳膊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雙腿也如同棉花一樣軟下來,再也支撐不起整個軀干。 意識也慢慢渙散了。 倒下之前,他瞳孔最后的點聚焦在夕陽最后的一抹余暉上。 白晝, 終于落幕了。 · 屋子里還殘留著消毒水的氣味, 和窗臺上麝香百合的清幽香氣糅合在一起。 明媚的日光從陽臺上透進來,落了一半在床尾。 粉裙子的少女低著頭,坐在床邊專心致志地削蘋果。小刀帶著蘋果卷皮從頭削到尾, 竟是一點兒也沒斷,露出漂漂亮亮的白色蘋果仁。 法斯特剛醒的時候,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她。 “姬瑪?!?/br> 因為剛醒,他的喉嚨還有一些干澀,但那一聲喚的仍然算得上是溫柔。 少女見他醒了,抬眸對他笑。 “法斯特,你醒啦?要不要喝些水,我還剛削了一個蘋果,想著等你醒來就能吃了。” 沒等他回答,她已經(jīng)倒了一杯溫水送到他的唇邊。 法斯特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感覺喉嚨里舒服多了。 他有些不安道:“抱歉,麻煩你了。你在這里守了我很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