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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時,天秤的另一端是命懸一線的親人,須得立刻說出阿恪的名字,才能讓親人獲救,那么,曹平還能理解。 但若只是為了一個任性到荒謬的愿望,就陷一個為自己擋槍的人于不義。那就只能以沒心沒肺來形容了。 少爺為她擋的那一槍,可真不值得。 曹平簡單復(fù)述了一下今夜的情境,冷冷地說:“聽說那為俞小姐素來任性,沒料到會比我聽說的更夸張。就為了那種小事,分明已經(jīng)聽出了你會遭殃的意思了。也還是說出了你的名字。才會讓莊行霈比我們快了一步。” 阿恪垂著頭,下頜線繃緊了,無聲地捏緊了拳頭。 閉上眼睛,仿佛還能看見俞鹿撒嬌的樣子,指揮他做事的模樣,還有惡作劇得逞時的笑容…… 理智上不愿相信曹平的話,不愿意相信自己在她心里居然那么地不值一提,卻完全抑制不住,心口的那陣被絞緊了的痛感和不甘。 “罷了,這些就先別提了。少爺,我們最好立刻離開泉州?!辈芷酵炱鹦渥?,將司機的尸體從駕駛座上拉了下來,藏在了草堆里。 阿恪慢慢抬眼,沙聲道:“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去北方。”曹平立在了車邊,遙遙地望向了遙遠的北方天空,無邊無際,廣袤璀璨:“回到你的父親身邊,回到你該去的位置?!?/br> 第154章 第六個黑化男主24 四年后。 冬日清晨, 大街上一派蕭條的景象,枯黃的落葉、殘破的報紙在低空盤旋。刺骨的冷風(fēng)透過衣領(lǐng)和袖口的縫隙灌進脖子里,冷得人直打哆嗦。 貫通華國南北的第一鐵路, 某一處的中停站,人潮涌涌,熙熙攘攘。一輛綠皮火車??吭诖?。 風(fēng)塵仆仆的人們裹緊了圍巾,提著行李箱,擦肩而過, 抓緊時間上客落客。 水泥站臺上,賣火車餐的老頭捧著箱子在人群中穿行?;疖嚨拿恳簧炔AТ爸?,都流連著前來送別的人們的身影。有戀人在隔窗擁抱, 也有親人依依不舍地握著手說話。 站牌之下,懸掛著一盞笨重古樸的大圓鐘。待那指針走到了中午十二點整,??慷昼姷木G皮火車終于啟動了。在“嗚——嗚——”的鳴笛聲中, 沿著漆黑鐵軌, 駛離了火車站。熟悉的人漸漸化作了小黑點, 隨著站臺被拋在頭后, 消失不見了。 在方才的送別中,二妞就是其中一個哭花了臉的?;疖嚩奸_出好一段路了, 她依然黯然地趴在桌子上。 忽然,她的對面?zhèn)鱽砹艘坏廊岷偷纳ひ簦骸靶〗?,可以勞煩你將你那邊的窗口關(guān)一下嗎?風(fēng),太冷了。” 二妞疑惑地抬起了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面坐了個人。 這是一個軟臥的四人包廂。剛才上來時,對面的床是空著的, 但桌子上倒是放了一份折過的報紙。如今, 應(yīng)該是報紙的主人回來了。 那是一個二十出頭、極為年輕的女孩。雪膚烏發(fā), 相貌精致,穿著一身暗紅的改良制洋裝,配了一雙皮鞋。她的腳邊,靠近墻壁的位置,還放了一個小巧的藤箱。 她那泛著光澤的秀發(fā),收窄的米白色衣領(lǐng)、一塵不染的袖口,以及始終挺拔自然的身姿,都讓這女孩有一種有別于四周的從容氣質(zhì)。畢竟,在長途坐火車的情境里,人們很難去始終保持外形的光鮮和體面。 在四五年前,華國里頭,穿洋裝的人都會因為過度標(biāo)新立異而被側(cè)目。如今,大家漸漸認識到了洋裝設(shè)計的便利之處。各地軍閥師夷長技,命令還留著頭發(fā)的男子都割發(fā),也將洋裝引進了華國,形成了華國特有的改良洋裝。不過,也須得有一定家底和見識的人家,才能隨著時代變遷,及時地更換一身行頭。底層百姓的打扮,大多都還停留在庚朝末年之時。 瞧見二妞兩眼直直地望著自己,俞鹿以為是自己語速太快,對方?jīng)]聽清,就耐心地重復(fù)了一次。 二妞的臉頰一紅,這次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哦哦,對不住!” 要不是俞鹿提醒,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風(fēng)居然這么冷,吹得她臉都疼了。哆嗦著身子,將窗戶拉上了,二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濕漉漉的臉頰。俞鹿見狀,就好心給她遞了張紙巾。 二妞感激地接了過來,擦了擦臉頰。因為俞鹿這個善意的舉動,她瞬間就覺得俞鹿親切了很多,在“咣且咣且”的火車行駛聲里,主動跟她攀談了起來:“你也是要去北方的嗎?” 俞鹿已收回視線,低頭在看報紙了,聞言,點了點頭。 “你去哪個城市?我去襄州。”二妞是個大大咧咧的,與俞鹿閑聊了幾句,看對方氣質(zhì)高貴,不像是壞人,再加上,自己也心情郁悶。三言兩語就將自個兒的底細都痛快地交代了個干凈:“剛才來送我的,是我的朋友。之前那場戰(zhàn)爭,我這邊的親人都沒了,只剩下我一個。好在我在北方還有一個遠房姑姑,這一趟是打算過去投靠她的。你呢?是去探親的么?沒人陪你么?” 俞鹿頓了頓,只是笑了笑,說:“我跟你差不多?!?/br> 二妞對俞鹿很有好感,還欲拉著她多說幾句話,不過火車放餐時間已經(jīng)到了,二妞離座了一趟,回來時,已經(jīng)快一點鐘了。輕輕用鑰匙打開門,便見到對面床的俞鹿已經(jīng)側(cè)躺下來休息了,不知對方是否倦極了在午睡,二妞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 俞鹿確實是想好好睡一覺,但是,睡得并不安穩(wěn)。夢中,翻來覆去地,閃現(xiàn)著這數(shù)年間發(fā)生的事的一些殘影。 這四年里,華國大地歷經(jīng)了風(fēng)霜雨打,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 在阿恪離開的半年以后,先是西南地區(qū),不再平穩(wěn)安定了。 庚朝偽帝的勢力死灰復(fù)燃,在西洋列強的暗中支持之下,試圖復(fù)辟封建王朝,挑起戰(zhàn)爭。因據(jù)地在西邊,偽帝意欲侵占西南地區(qū),莊文光怒而迎戰(zhàn)。 在這個要命的關(guān)頭,東瀛的倭寇乘虛而入,滋擾華國。華國領(lǐng)土中,西南是臨海地區(qū),泉州又是臨海大港,首當(dāng)其沖。 起初的莊文光未將倭寇的侵略放在眼中,專注于與偽帝政權(quán)、西洋人的戰(zhàn)爭。后期意識到倭寇來勢洶洶,已呈現(xiàn)出了分身乏術(shù)之態(tài)。等偽帝那邊被搞垮,莊文光那一方好不容易韜光養(yǎng)晦積攢起的元氣也受損了不少,無法將倭寇徹底趕出西南地區(qū)了。 偽帝死后,西洋列強失去了在華國的棋子,轉(zhuǎn)去了扶持東南的軍閥葛大瑞。 為了避免被蠶食利益,莊文光果斷拒絕了徐啟宏等軍閥的聯(lián)軍提議,選擇與倭寇簽下了停戰(zhàn)互利協(xié)議,在泉州里劃出了東瀛租界,互相利用,以穩(wěn)固自己的統(tǒng)治。 一個又一個的事件,仿佛歷史的巨輪,山呼海嘯,碾壓而來,時代里的每一個人,都是隨波逐流的螻蟻,是身不由己的塵埃,是史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