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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能夠了。沈夢便站了起來,走去他的面前,伸手捧住了何燕常的臉龐,笑著說,“何教主,你不殺我,我可要隨心所欲了?!?/br>何燕常伸手正要推開他,沈夢卻已經(jīng)溫柔的親上了他的唇。沈夢從來都沒有這樣甜蜜的親吻過這個人。不是在教中那時略嫌卑微和討好的吻,不是在香雪山莊時充滿憤恨和欲望的吻,也不是他身為何林時,霸道而又任性,滿是占有欲和征服欲的吻。他從來都不知他能夠這樣的溫柔親吻這個人,就彷佛在親一滴露珠,一朵雪花那樣的輕柔,那樣的小心翼翼。然後他在被何燕常推開之前,結(jié)束了這個吻。他後退了一步,深深的看著何燕常,笑著說:“你是不是怕我死了,便再也見不著我了?”何燕常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卻又聽沈夢自顧自的笑了起來,說道:“你怕甚麼?你便是當真殺了我,我只怕早就投胎轉(zhuǎn)世去了,一刻也不會在你身邊多留。”他說得興起,又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你這個難伺候的老家伙,我若是死了,轉(zhuǎn)世了,也只想再也不要遇著你才好。”何燕常臉上的神情微微的變了,似乎想要說些甚麼,卻只是抿緊唇,甚麼也沒有說。沈夢等了許久,明知就是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失望。只是他到底還是不肯就這樣死心,低聲的問他,“你不殺我……,那你肯帶我走麼?”何燕常卻靜靜的問他道,“帶你走?那你又是誰?是何林,沈雁林,還是沈夢……”沈夢愣了一下,然後自嘲般的笑了笑,“都是,也不都是,你信麼?”何燕常沉默了很久,沈夢幾乎都要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他卻輕聲的說道,“或許罷。”沈夢明明已經(jīng)死心,已經(jīng)不抱任何期望了,可是聽到這里,卻還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輕聲的又問了他一遍,道,“那你……還肯帶我走麼?”何燕?!昂恰钡囊宦曅α?,然後才說,“我不知道?!?/br>沈夢“嗯”了一聲,心里明明很難受,卻并不意外。他說,“那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麼?”何燕常呼了口氣,說:“你講。”沈夢暗暗的攥緊了拳,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才又慢慢的松開,帶著笑意緩緩的說道:“何教主,你日後若是有了新歡,能不能挑個生得比我好的?不然我便是死了,也不甘心的?!?/br>何燕常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卻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發(fā)自真心的笑,竟然彷佛是兩人再會之後的頭一遭。沈夢怔怔的看著他,心中彷佛有甚麼極溫柔的東西被喚醒了一般,安撫般的舔舐著他心口的傷痛。何燕常喃喃的說道:“這真是一樁難事啊?!?/br>沈夢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這就難了?我還不曾要你年年來我墳前看我呢,難道何教主竟覺得這個更容易些麼?”何燕常轉(zhuǎn)向他,就彷佛是在看著他的一般,他明知這人雙目失明,不能視物,卻還是忍不住微微的臉紅起來。何燕常收起了笑意,也不知想著甚麼,最後只說,“你忘了這些,好好的養(yǎng)病罷?!?/br>沈夢怔怔的看著他,看他轉(zhuǎn)身離去,眼看著他就要推開門,沈夢突然大聲的喊住了他:“何燕常!”何燕?;剡^頭來,看向他所站的方向,只是眼里并沒有一絲一毫的他。沈夢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又落了下來,眼前一片模糊,連何燕常也看不清了。他慌忙的將眼淚拭去,然後才笑著說道,“我有好多話想同你說,只是怕你不信?!?/br>何燕常站在那里,動也不動,似乎在聽,又似乎沒有。“我心里……,恨過你,怨過你,可到底還是抵不過對你的……,”他說到這里,卻猶豫了一下,再沒有說下去,只是自嘲般的苦笑了起來,喃喃的說道:“我若是同你說了,你必然還是不信的?!?/br>何燕常靜靜的呼吸著,卻并不說話,沈夢便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如我一般……,也不知道你……”他說到這里,便有些說不下去了,癡癡的看著何燕常的臉,把未出口的話都咽了下去,才又輕聲的說道,“我問過你為甚麼,也問過你肯不肯,你都只說不知道?!倚拍??!?/br>何燕常的神情有些奇異,就好像從未聽過這樣的話似的,又彷佛并未懂得他話里的意思,因而要細細的思索一番似的。沈夢凝神的看他,彷佛耳語般的悄聲說道:“何燕常,……若是有一日你知道了,為我奠一杯薄酒,教我也知道,好麼?”何燕常靜了片刻,然後很輕的“嗯”了一聲。沈夢便笑了,彷佛終於心滿意足了似的,說:“何教主,沈雁林與你,就此別過罷,來生只愿再不相見?!?/br>此生愛恨如此,刻骨銘心,他卻連絲毫都不能舍棄,可若有來生,他只求再不相見。何燕常卻出乎意料的同他說道:“若是你想,也可以前來一見。只是那時我肯不肯見你,我卻不知?!?/br>沈夢不解的看著他,心中滿是苦澀,笑著說道:“那時你垂垂老矣,我去看你,你豈不是愛我愛得發(fā)狂,求而不得,苦不堪言麼?”何燕常終於也笑了,微微頷首,說:“那便要拭目以待了。”沈夢看他笑了起來,也忍不住微笑,何燕常轉(zhuǎn)過身去,走出門外,腳步聲慢慢的走遠,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沈夢目送著他走出門外,雖然那麼的想要追他出去,卻還是忍住了。其實這已經(jīng)比他以為的好多了,在經(jīng)過了那麼多之後,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這樣,一切就都可以結(jié)束了。這個世上還有甚麼值得他留戀的呢?權(quán)勢,劍法,仇恨,愛欲,所有的一切,猶如毒酒,他都一一的品嘗殆盡。到了最後,他的五臟六腑都已腐壞,猶如行尸走rou。只有那愛恨交纏的情欲,支撐著他,引誘著他,讓他不至於腐朽,不至於化作塵土,散落人間。可到了如今,他已經(jīng)生無可戀了。晴光從打開的門外落了進來,那是一池明亮的日光,宛如前日,彷佛許多年前便是這樣,又或者許多年後仍是這樣,可他卻只是想要闔上雙眼,躺倒在床上,然後沉沉的睡上一覺。其實,他還是對何燕常說了謊。若是死後還有魂魄的話,只怕他還是會去何燕常的身邊罷。若是不能忘記,他就不能舍棄。可他不知道,所有的這些,到底要如何才能忘記呢?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慢慢的浸濕了他的方枕。或許是日光太過明亮的緣故,又或許是離別時何燕常那番毫無道理的話,夢里他看到那個遠去的背影,和少年時那個微笑著朝他走來的人影,慢慢的重疊了起來,然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