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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就開車離開那個小村莊。 原身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她不敢相信父母會對曾經那么親密的大伯一家這么冷漠。她一次次問父母,父母皺著眉頭告訴她,生活本來就沒她想象的簡單,他們一旦軟下心腸,換來的是一個不斷往里投入金錢和精力的無底洞。 她像是明白了。如果,大伯和堂姐到了她家里,她現在擁有的,可能以后就擁有不了了。 她承認,她和她父母一樣自私。她無法想象,父母接過大伯家這個爛攤子之后,每年要給堂姐學費生活費,要給大伯醫(yī)藥費和護工費生活費,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她能做的,只有像以前那樣,繼續(xù)和堂姐寫信往來,時不時在信里夾上幾張紅鈔。 明面上,兩家人就此幾近斷了聯系。任華超和妻女在G市繼續(xù)過著中層人士的寬裕生活,任雨拿著家里的積蓄和二叔給的兩萬塊,一邊照顧父親一邊上學,考上了G市大學。 選擇G市大學,只是因為這個學校不錯,任雨并沒有想過要在這個城市和二叔一家再次見面。但命運這玩意兒,有時候就是那么cao|蛋。 任雨交了個男朋友徐進暉,兩人從大二開始相戀,大學畢業(yè)后一同考進了銀行,結婚這碼事也被提上日程。 徐家父母和黃秀梅同單位,比她資歷更老職位更高。原身和徐進暉打小認識,情竇初開時就對他心動。黃秀梅探知到女兒的心事,和丈夫討論一番后,也覺得徐進暉是個相當不錯的對象——家境好、性格好、相貌好、上進努力。 當徐家父母歡天喜地準備迎接未來兒媳的時候,黃秀梅剛好上門。當她看到任雨的照片時,心下一跳,想到自己女兒對徐進暉的一片深情,狠下心說了一番話。 這話倒不完全是假的,只是作勢苦惱,說自己當初條件不好,沒辦法把腦子不清醒的大伯哥和侄女接到家里來照顧,只留了錢給他們生活,導致侄女對他們心生怨恨,打死不肯往來。現在,她還是看到照片,才知道侄女和徐進暉好事快成了。 徐家父母只聽兒子說過,未來兒媳家境不大好,但人很好相處,也上進。這一聽黃秀梅說到,任雨有個腦子不清醒的父親,一輩子都要照顧他,心里就不樂意了。 娘家沒有助力也就罷了,居然還拉后腿! 徐家父母向兒子求證之后,堅決不同意兩人婚事。 “你說,她二叔二嬸還打錢給她生活上學,她呢,居然一點感恩的心理都沒有,還怨恨她二叔二嬸沒照顧她和她爸!”徐母憤憤道,“要單是她爸拖后腿,我也就認了?,F在還有人品問題,我是接受不了的!” 徐父也跟著點頭。 徐進暉著急解釋,想告訴父母當初任雨有多無助,而她二叔一家有多決絕??墒切旒腋改钢灰詾槿斡晔沽诵臋C哄騙自家兒子一字也不信她。也是,一個是未曾見過面的女孩兒,一個是和自家認識二十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心哪能不偏??? 徐進暉不肯分手,父母又把戶口本藏起來,偷偷去結婚也不成,只能這樣耗著。 一年,兩年,三年…… 任雨在二十八歲那年還是選擇了放手,主動提了分手,申請調到其他城市的分行,想要開始自己和父親的新生活。卻在G市上班的最后一天,遇到了搶|劫事件,離開了這個世界。 得知任雨去世的消息,原身的情緒崩潰了。這些年來,她看著父母做的每一件事,為她、為這個家,自私地傷害著堂姐。 她不過也是其中一個幫兇罷了。 231、二三一 任霧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母親黃秀梅急躁躁地把她往房間里推,嘴上催促道:“你大伯娘出事了,我們現在要趕回家一趟。你收拾兩件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 咱們回老家住兩天?!?/br> 聽到母親的話, 任霧打心底產生幾分難過和悲痛,腦子里閃過許多或清晰或模糊的畫面——飯桌上大伯娘注意到她握著筷子不知道吃什么, 特意下廚給自己做了最愛吃的炒蛋;過年回老家隨口提了一句“在城里沒有燒過煙花鞭炮”,大伯娘就開摩托車拉了兩箱煙花鞭炮回來, 讓她玩?zhèn)€夠看過癮;暑假回老家呆得悶, 大伯娘就讓堂姐陪她一塊四處溜達, 摘了許多漂亮可愛的小野花,還找來一個古樸的瓶子幫忙插起來,放在她住的房間的小桌上…… 那張長期被太陽曬、被雨水淋的臉雖然已經褪去了原本的清麗, 但在任霧心里, 大伯娘的溫柔、樸實、善良、耐心, 還原了她真正的美。 任霧的眼眶慢慢變紅,淚水在里邊打轉。她抬手抹了抹, 壓下所有的難過,快速翻出衣柜里的兩套黑色灰色衣服。頓了頓, 她又取出多一套衣服,全部塞進行李袋里。 六個小時后,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駛進鄉(xiāng)間小路, 不多時就停在了一幢尚未裝修的二層小樓前。 過年時門口貼的喜慶對聯早就被取下來,換上白紙黑字的挽聯。門口許多人進進出出,正是村里和陳玲玲娘家過來搭把手的人們。 任霧跟在父母身邊走進屋里,屋里很吵,哭聲說話聲匯成一片。任國強沉默地站在一邊, 雙眼無神地看著墻上新掛起的妻子的照片。 “大伯!”任霧穿過人群,小跑過去,伸出手拉了一下大伯的衣角,仰著小臉等待大伯的回應。 任國強仿似被她從幻覺中拉出來,遲鈍地低下頭應了一句:“哦,你們也回來了。” 任華超走到大哥身后,看到他頭頂鬢邊的花白,心略略酸澀。一場變故,這個家就散了。 “哥,你還有小雨這個女兒呢,她還小,還得指望你?。 ?/br> 這句話起了反作用,任國強眼睛一下子紅了,“你說,人怎么就這么沒了呢?孩子黏糊她,沒了媽可怎么過下去??!” 任華超夫婦在客廳安慰大哥,任霧熟頭熟路爬上二樓,輕輕推開右側的房間的門——一米五的木床上罩著白色蚊帳,透過蚊帳看到床里側被子聳起,低低的抽泣聲一下又一下地重復。 “姐,我回來了?!比戊F蹬開鞋子,一骨碌爬上床,趴在上面,一邊用手輕輕拍隆起的被子,一邊輕聲重復同一句話。 有時候被人一安慰,好像內心的悲痛和難過就會被無限放大。任雨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痛苦向她襲來,情緒的閥門被自動打開,所有的悲傷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