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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丸時,忽聽得外面腳步聲響,笑道:“公子餓了么?先拿點心墊著些。這年夜飯不備整齊了可是不能動筷子的。”外面那人道:“你家公子在哪里?”一頭說著,已進了廚房來。碧衣一驚,想不出誰竟會在除夕來訪,抬頭看他臉孔,只覺頗有幾分眼熟,卻認不出來。那人又道:“流……蘇公子在哪里?怎地書房和臥室都不見人?!北桃麦@疑不定的道:“公子在后園賞雪?!蹦侨说溃骸岸嘀x?!鞭D身便往后園去,對府中路徑竟是頗為熟悉。碧衣看著他背影,忽然想了起來,那是謝宣謝大將軍的公子,從前常隨父親過來的。謝百同腳下一步步的踩著積雪,皺起了眉頭四處觀看,一路所見,同前面一樣,只是荒涼冷寂。這里到底是堂堂的云陽侯府邸,居然任它這般破敗下去,也不加修繕,不知蘇清雪打的是什么主意。若不是他方才恰好看見了那道炊煙,便要以為蘇清雪不在此居住,就此折回了。后園中倒比別處看著整齊許多。深冬草木凋敝,便是余下些殘跡,也給大雪掩住了,幾株合歡樹掉光了葉子,細細的枝椏伸展得荒疏。這一色的冷白枯瘦,倒有幾分像是刻意打理出來的。蘇清雪裹了日常穿的雪貂裘,席地抱膝坐在一張長案前,仰頭望著碎雪自半天鉛云里星屑一般簌簌落下。他左手持了一只白玉酒杯,卻不曾往唇邊送過,雪白的指尖輕輕扣著同色的杯壁,頭發(fā)未束,黑鴉鴉的散了滿身,一派的意態(tài)悠然。身前的案上已是薄薄的落了一層雪。謝百同立在月亮門里向他望去,只覺天地間忽然只剩了黑白兩色,那分明的荒寂清冷之中,又有一雙澄澈的眸子極遙遠的看了過來,極溫柔卻又極冷淡,似水似月,非水非月,卻是水底月影,月鏡水痕。正恍惚間,忽聽有人笑道:“謝白頭,你既來了,怎么不過來,站在那里做什么?!闭Z聲里帶了些戲謔的意思。謝百同一驚回神,見蘇清雪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手中酒杯已放在了案上,一身墨發(fā)也不知何時挽了起來。不由臉上一紅,幸好天色已暗,看不分明。當下便走近去。謝百同看案上擱了一把玉夔螭紋壺,酒杯卻有兩只,問道:“你在等人?”暗想朝里宮中慶賀除夕的花樣名目極是繁多,陛下怕是夜半也脫不出身來。蘇清雪微微一笑,卻道:“沒有。是碧衣一并拿過來的,說是成雙成對吉利些。請坐罷。”謝百同便在案前席地坐了,地上盡是積雪,登時便覺一股寒氣欺上身來,看蘇清雪身形細瘦,發(fā)間更落了許多細小的雪花,不覺道:“雪這么大,你不冷么?”蘇清雪笑吟吟的道:“‘不覺寒暑之切膚,利欲之感情’,正是酒之大德。喝幾杯暖暖身子么?”說著執(zhí)了玉壺給他斟酒,手臂伸出一半,卻又頓住了,微笑道:“我倒忘了,謝叔叔從不飲酒的,你也……”謝百同道:“我是喝的?!碧K清雪點點頭,替他斟了一杯。謝百同端起酒杯來,見是色如胭脂,晶瑩溫潤,不覺微搖了搖頭。那酒入口甘秾,滑到舌上時,已極是醇美,待到咽下喉時,卻忽覺咽喉一陣刺熱,便如給刀子割了一般。心下一陣驚疑。蘇清雪看他神色,知他心里想些什么,微笑道:“這是珍珠紅,酒性極烈,最容易喝醉的。白頭適才當它是閨閣女子所飲之物么?這可小看它了?!敝x百同贊道:“當真是好酒,我看錯了,該當自罰三杯?!碧K清雪笑道:“你想多喝些,也用不著如此騙法?!庇謱⑺诱鍧M了。一邊道:“謝叔叔不禁你飲酒么?”謝百同心頭微微迷惘,輕搖了搖頭。他記著幼時常常給父親帶著到這云陽侯府來,也是在這后園,也是這么一張長案,席地而坐。流蘇兒有時是在的,安安靜靜的坐在父親身邊,偷偷嘗一口父親杯里的酒,辣得直咳嗽,偶爾也拖了自己去掏蟋蟀;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宮里陪著太子。這后園中便常是只有三個人。那時父親同蘇伯伯意興勃發(fā)的說什么,自己聽不懂,只是在園中玩耍,聽著那兩人時不時的同聲大笑。記得最清楚的是蘇伯母常常送上一碟極可口的小點心來,同蘇伯伯極溫柔的相視一笑便即離去。她容貌并不如何美麗,一雙蛾眉卻足稱閉月——流蘇兒也生著那樣的眉。蘇伯伯善飲,白衣一襲,言談時常常一盞一盞的飲下去,把盞臨風,說的便是他罷?父親面前也擺著一杯酒,滿的。父親到訪時,那杯酒是滿的,天晚告辭時,那酒杯仍是滿的。后來自己漸漸大了,因著蘇伯伯的緣故,對海量之人總是佩服的;更因著父親的緣故,一直是滴酒未沾。直到那日自己從雞鹿塞拼死殺回大營來。自己這一生永遠不會明白,父親為何遲遲不下令發(fā)兵救援;雖然自己后來在父親帳中找到一封謝太尉——那時是執(zhí)金吾——的親筆書信,可仍然是不能明白。于是,四日之后,遲去了兩日的援兵帶回了蘇伯伯從不離身的心愛兵器,長劍“清雪”,短劍“流霜”。父親自那日見了“清雪”劍上的頸血,此后再無歡容。那晚自己隨便抓了一人喝酒。那酒也是極烈,灌一口下去,自口唇至肚腸,痛得似是給利刃剖成了兩半,立時便辣出了不絕的眼淚來。給自己酒的人也是九死一生揀了一條命出來的,卻未嘲笑自己流淚,抬眼看去,那人早是劇抖著肩膀轉過了臉去。那夜兩人都是爛醉。生平本是最厭常喝得爛醉如泥之人,那時才知道,這爛醉的滋味竟是這般美妙,便是第二日醒來時的頭痛欲裂也痛得爽快——是的,爽快。謝百同不覺攥緊了杯子,一口將杯中之物飲盡了,極烈。卻聽蘇清雪道:“你難得回京一次,又是除夕,怎不在家中好好同家人敘敘,卻到我這里來?!敝x百同回過神來,道:“我爹在軍前,家里沒人?!泵靼滋K清雪的意思,又道:“我同謝太尉府上的人從來便不熟。”蘇清雪知他母親在他八歲時便去了,點了點頭,又替他滿了一杯。道:“謝叔叔這些年好么?”謝百同默然搖頭,半晌道:“爹一直是精神不濟,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已經許久不能理事了。軍中若有事務,多是我同幾位老將軍一同議定的。現(xiàn)下如此倒也不妨,若戰(zhàn)事再舉,可真教人頭疼了?!碧K清雪陪他飲了三杯,便不再喝,只是把玩著那玲瓏可愛的酒杯,淡淡笑道:“我還道陪我喝酒的是司律中郎將,想不到竟是位實實在在的大將軍么?”謝百同不答,半晌道:“流蘇兒,我們也好些年不見了?!碧K清雪點頭,道:“是,整整三年了罷?!敝x百同道:“陛下對你……”話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