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發(fā)生這種事情，不管哪個母親，考慮的都只會是自己的孩子……你還小，你不明白，這件事情，mama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他沒事就好?！?/br>
澀啞的嗓音從門里低低傳來。

“嗯，他沒事的，你也別再擔(dān)心，聽話，好好跟mama待在家里。”

“既然他沒事，我也不必去看了?！?/br>
“你這樣想就對了，”她抬指拭去眼淚，“mama去做點午飯，待會出來吃飯，啊?！?/br>
“好?！?/br>
陳心枝簡單煮了點粥，把反鎖的門打開，讓陳葉盡出來吃晚飯。

陳葉盡沒有再提去醫(yī)院的事情。

他走到廚房，把粥端到餐桌，與陳心枝對面而坐，靜靜地喝著。

喝完，收拾空碗筷準(zhǔn)被去洗，陳心枝忙說：“你別管了，我來洗！”

“我洗就好?！标惾~盡說，“你身體還沒恢復(fù)，去休息吧?！?/br>
陳心枝感到頭昏腦重，身體綿軟，于是點點頭，無力地靠坐到沙發(fā)上。

陳葉盡打開水龍頭，握著浸泡洗滌劑的鋼絲球，一點點把碗筷和鍋洗好，又用抹布將灶臺和水池擦拭干凈。

收拾好后，他從廚房出來，見陳心枝躺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看來，放進湯中的安眠藥發(fā)揮了作用。

他默然走過去，把陳心枝抱回臥房床上，替她仔細地蓋好被子。

陳心枝睡得很沉，對于周遭的事情，一點察覺也沒有。

“對不起，mama。”

他對陷入昏睡的陳心枝低語一句，起身穿上外套，拿這鑰匙離開了房間。

陳葉盡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慕詞遇已經(jīng)從ICU出來，被轉(zhuǎn)送往神經(jīng)外科的加護病房。

他跑到大廳時，遠遠瞥見幾個人圍住一臺擔(dān)架車，正在等候電梯。

他一怔，逆著擁擠的人群疾跑過去。

聽見動靜，圍在擔(dān)架兩側(cè)的人紛紛朝他望來。段溫禾也在其中，神色比上次平靜很多，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沒有再出言斥罵。

電梯叮的一聲，在眾人面前緩緩打開。

陳葉盡見狀，擠進人群里，顧不上周遭人打量的目光，急切地想去握住那個躺在擔(dān)架上的少年的手：

“詞遇……”

指尖還未觸及對方肌膚，猝不及防地，對方猛地把手一抬，打開他的手。

力量之大，連著輸液線的針頭都從手背給扯出來。頓時，鮮血隨著針頭濺出，灑在陳葉盡袖子上。

“詞遇！”

段溫禾臉色一變，推開陳葉盡，緊張地撲到詞遇身旁。

詞遇臉色虛弱蒼白，別過頭，目光盯向別處，用沙啞的嗓音，冷冷擠出一個斬釘截鐵的字眼：

“滾！”

陳葉盡怔然而立。

護工推著擔(dān)架車走進電梯，其他人也依次跟進去。

涌進電梯的人群把陳葉盡不斷地往外推搡，最終，電梯里站滿了人，而電梯門外只剩下他一個人。

叮咚。

電梯門如一張緩緩閉合的怪物大口，一點點把詞遇吞沒。

他并不知道，此時此刻，會成為一場漫長分離的起點。

如果他的知道的話……如果他知道的話，他一定不會再畏畏縮縮地站在電梯門外，眼睜睜看著電梯把詞遇帶走。

他會沖進去，再一次抓住詞遇的手，大喊：

“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會走！”

可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置身的軌道，將發(fā)生怎樣的改變。

他不知道一道深刻的裂縫，已經(jīng)在兩人之間的悄然破開。

天地崩塌，山河錯位。

此后，他與他，處于不可跨越的深淵兩端，變?yōu)樵颇嘀畡e的兩個人。

而他，站在這場分離的起點，毫無察覺。

呆呆地站在電梯門外，甚至沒來及再好好看對方一眼，哪怕一眼。

第四十二章

詞遇被轉(zhuǎn)移到一間設(shè)施齊全的單人病房。

護士推車進來，在他床邊忙碌一陣，整理好各種儀器設(shè)備。不多久，神經(jīng)外科主任和其他幾位醫(yī)生也走進來，其中甚至還有個穿白大褂的西方人。他們對慕詞遇的身體進行一番仔細檢查后，神經(jīng)外科主任與那個西方人交頭接耳幾句，示意詞遇的母親凱瑟琳隨他們出去一趟。

凱瑟琳返回病房，已是半個鐘頭之后了。

她倚在窗旁，扭頭望向窗外。

開春之后，天氣一日暖過一日，嫩綠樹芽從枝頭竄出，迸發(fā)新鮮蓬勃的生機。正是下午時分，陽光溫暖明媚，許多病人都走到醫(yī)院的小公園里，愜意地散步曬太陽。

外面的生機卻滲不進這間沉寂的病房來。

消毒水的氣味蔓延，測心儀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滴鳴，病房里氣氛凝固，盤旋陰風(fēng)一般的寒意。

時間緩慢地流逝，凱瑟琳待得無聊，有些犯煙癮，手摸到煙盒，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拉開窗玻璃，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里。

詞遇盯著天花板，幽然出聲：“醫(yī)生跟你說了什么？”

“唔，”凱瑟琳聳肩，“他們說，建議我把你轉(zhuǎn)到德國進行治療。”

“轉(zhuǎn)到德國治我的腿是么？”

段溫禾聞言，心中一痛，輕聲說：“詞遇，你別太擔(dān)心，因為碎骨壓迫神經(jīng)，短時間失去知覺是有可能的……”

“你若是Simon的朋友，就別用這種假話安慰他?！眲P瑟琳一抬手，不屑地打斷，把煙灰在窗臺上點了點，“是這樣，雖然之前的手術(shù)很順利，把壓迫你脊柱神經(jīng)的碎骨都給取了出來，但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傷害已經(jīng)造成，因此，即使轉(zhuǎn)院德國，請世界最頂尖的醫(yī)生給你做進一步手術(shù)，你的雙腿仍然可能站不起來。這一點，你必須盡快接受現(xiàn)實。

詞遇臉色微變，手在被子里悄然攥緊。

“別急著難受，”凱瑟琳冷酷地抽一口煙，“你能從死神手里撿下一條命，就該感謝上帝。要知道，在我們家族，死亡是一件常有的事情?！?/br>
“我不是你們家族的人?！痹~遇咬牙。

“Simon，你十七歲了，別再像個小鬼一樣說任性的話。慕正海決意跟你脫離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孤單一人，即使洛奇家族再該死再混蛋，從今以后，你也只能依靠它了?！?/br>
“生我的男人是誰？”突然間，詞遇問。

“嗯？”凱瑟琳一愣，抽著煙，扭頭面向窗外，“一個年輕的東方男人，一邊流浪一邊作畫。我曾經(jīng)愛過他，還跟他一起流浪過?！?/br>
“哼，你這種女人也會愛上誰？”

凱瑟琳并未理會詞遇的諷刺，懶散說：“我當(dāng)時的確愛過他，不過，我跟他流浪一段時間后，發(fā)現(xiàn)他在帶我流浪之前，還跟其他女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我很憤怒，跟他吵了一架，買機票準(zhǔn)備去非洲散心，剛到機場，就被慕正海抓回了慕家。慕正海大概為我將近四個月的失蹤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