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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眼角,“抱歉,我忘了你也被感染過?!?/br>霓雨向前走去?;覅策€是跟著他。剛才的對話仿佛拉近了他們的距離,灰叢說:“你也習慣戴玉鐲嗎?”“玉鐲?”霓雨不明就里。他沒有玉鐲,只有一個350金買來的玉制撓癢抓。那么貴的撓癢抓,也不如沉馳撓得舒服。好像買虧了。“你這里和我姐一樣。”灰叢上前幾步,指了指他的手腕,“常戴玉鐲的人就會有這樣的痕跡?!?/br>霓雨低眼,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圈淺淺的痕跡,心臟深處像是突然揉進了一捧碎石,跳一下,就被割得痛一下。他曾經(jīng)常年戴著沉馳送的外骨骼手環(huán)。在危機四伏的戰(zhàn)場,外骨骼是他最忠實的守衛(wèi)。如山鳳博士所預言的那樣,他將外骨骼的潛力發(fā)揮到了極限,他們合二為一,所向披靡。但那幾乎成為他身體一部分的手環(huán),卻在他被投入軍事監(jiān)獄時,由獄卒從他手上強制剝離。鎏制外骨骼是授予優(yōu)秀軍人的獎賞,一個犯了錯的階下囚,不配擁有它。每一副外骨骼都是為特定的戰(zhàn)士量身打造,他的外骨骼被沒收了,程序必然被格式化,銷毀重造。一想到這,他便難免難過。他皮膚冷白,比膚色更淺的痕跡很難看出來。但他自己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手環(huán)是沉馳給他戴上去的,他說像戴戒指一樣。戴了這么多年,怎么會沒有痕跡呢?“不是玉鐲?!蹦抻暾f,“是別的東西?!?/br>“我有辦法讓它們盡快消失?!被覅舱f。霓雨搖頭,右手握了握左手手腕,“我不想它們消失。它們……最好是永遠不要消失?!?/br>灰叢理解不了,小聲道:“怪人?!?/br>回到裝甲車邊時,霓雨發(fā)現(xiàn)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不對。“怎么了?”“我就說這次任務的獎金怎么這么高,敢情是想買我們的命呢!”一個黑皮膚傭兵怒氣沖沖地說。塞瑟說:“通道正北方每隔三天會開啟一個空間,空間里面有什么,誰也不知道。軍方最先進的儀器也無法探測空間的內(nèi)部,甚至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br>霓雨平靜道:“我們的任務就是進入這個空間?”塞瑟嘆了口氣,“我也是剛知道?!?/br>傭兵們罵罵咧咧,說軍方自己不敢進去,于是找傭兵進去,傭兵難道就不是人嗎?塞瑟說:“空間目前還沒有開啟,如果實在不愿意進去,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已有兩名傭兵退出,其余人還在觀望。休安“喂”了聲,“你去嗎?”霓雨知道他是在叫自己,“嗯。”見霓雨點頭,一些搖擺不定的傭兵都定了心?;覅渤读讼履抻甑囊路拔覀冞M去了,會再也出不來嗎?”“如果有人知道,我們就不會被當做探路器投進去了?!蹦抻昕粗菔菪⌒〉膫虮?,語氣不自覺緩和了些,“我建議你退出?!?/br>“因為我弱嗎?”灰叢說:“可是哪個傭兵不是從弱小變得強大的呢?空間那么神秘,連軍隊都應付不了,傭兵的強和弱又有什么區(qū)別?注定要死在里面的話,就算是像你這樣強大的戰(zhàn)士,不也無法出來嗎?”霓雨笑了聲,“你好像很有道理?!?/br>灰叢聳肩,“而且我沒有牽掛了。我只想賺錢?!?/br>霓雨怔了片刻,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嘆息,“我也一樣?!?/br>定下來之后,傭兵們開始為進入空間做準備。在來自平行宇宙的病毒出現(xiàn)之前,人類探索宇宙已有數(shù)千年。人類與其他生物最大的不同之處或許就在于,他們對未知的宇宙抱有高于一切的熱情。一千年前,蓬勃發(fā)展的政體甚至不甘于探索我們的宇宙,科學家們將眼光放在了多重宇宙上,想要窺探宇宙之外的宇宙。物質(zhì)互換通道僅是其中一個項目,前人難以想象的事接連發(fā)生——不存在的物質(zhì)可以經(jīng)由互換得到,“無中生有”被實現(xiàn),違背物理法則的存在成為常態(tài),然后災難降臨,人類茍延殘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對憑空出現(xiàn)的空間感到奇怪。這片大地上,發(fā)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兩天后的凌晨3點19分,空間出現(xiàn)在通道正北,用人眼看,它更像是一個扭曲的矩陣。傭兵們多少都有些緊張。以前接到的任務雖然危險,但至少知道面對的是什么,而這一次,他們直面的是未知本身。當然也可以說得浪漫一些——他們面對的是那個遙遠的平行宇宙。霓雨倒是沒有太多想法,他四周看了看,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顯然也看到了他,驚訝道:“隊長!”是純安,“熾鷹”的獅形寄生人純安。霓雨未想過會在這種地方遇上故人,他選擇097營地,正是因為這里遠離首都營地。眼見純安大步向自己走來,霓雨不經(jīng)意地抿住唇,臉色漸沉。他看清楚了,純安佩戴著170機動軍團的徽章。“你怎么……”霓雨略顯艱難地組織語言,“被調(diào)到這里來了?”純安將他好好打量一番,“你現(xiàn)在在當傭兵?”霓雨有些著急,“你被‘熾鷹’驅(qū)逐了?”“是我自己主動離開?!奔儼矠⒚摰溃骸耙粋€容不下你的地方,我沒興趣再待下去?!?/br>霓雨眼中一黯。“嘴上說著正義凌然的道理,本質(zhì)就是無法忍受寄生人站在和他們一樣高的位置?!奔儼舱f:“我原以為少將不一樣,現(xiàn)在看來,少將與他們,也是一路貨色。”霓雨別開眼,“夠了?!?/br>純安擰著眉,“你還惦記他?你忘了他是怎么玩弄你,利用你,拋棄你?你為他爭取到了寄生人戰(zhàn)士的支持,現(xiàn)在他不需要你了,連你的軍銜都要剝奪!”灰叢在前面喊,“霓雨哥哥!”純安咬牙,“你還用著他給你起的名字!”“我的隊友叫我了?!蹦抻贻p輕將純安推開。純安激動道:“你——”“我現(xiàn)在是傭兵?!蹦抻瓯M量讓語氣顯得波瀾不驚,“我得靠獎金生活?!?/br>“你別進去!”純安猛然將他推到一邊,“里面很危險?!?/br>在“熾鷹”,純安是僅次于霓雨和林舛的戰(zhàn)士,力量大得驚人。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推這么一下,霓雨踉蹌了一步,站定后說:“我知道?!?/br>“知道你還……”“少校,賣命是傭兵的本分?!?/br>純安臉上浮現(xiàn)出尷尬的神色。讓傭兵們賣命的,不就是他們嗎?霓雨轉(zhuǎn)身,“我走了。還能見面的話,再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