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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中,“剛才那個是煎過的,這個是直接煮的?!?/br>酒精爐火燒得旺,紅白相間的和牛薄片一燙即熟。海灣吃得不亦樂乎,他口重,在蛋液里加了些醬汁,連蔬菜都撈得干干凈凈。遲歸只動了幾筷便胃口不再,杯中清酒卻一直未斷,神色莫測地看著他說:“你還挺能吃的,不論吃什么,都像剛從難民營里逃出來的一樣?!?/br>“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海灣咽了口牛rou抬頭看他,臉色被熱汽熏得紅撲撲,小巧的鼻尖上掛著幾顆汗珠。“不夸不損,感慨一下而已?!彼恢圹E地伸出胳膊,修長手指抹去他的薄汗,看來卻像在刮他鼻梁,仿佛情人間親昵的小動作。海灣瞬間滯住,抿抿燙紅的嘴唇,道:“呃……我、我,那個……有事想問你?!?/br>“又是什么事?”遲歸起身走到水池邊,洗過手坐在沙發(fā)上道:“說吧?!?/br>“我找著那個身上有痣的人了?!焙衬眠^玄關(guān)邊擱著的影集給他,收拾著碗筷說:“你看和服那張,那個躺著的人就是他?!?/br>遲歸翻開看了看,皺眉問:“你看不出他是誰?”“看不出來?!焙硴u搖頭,把碗放進洗碗機,道:“人太多,也不露臉,分不出誰是誰。我有時候連我自己以前的照片都不認識。你幫我看看,這人我怎么找他?”“這還不簡單?”遲歸把影集扔到桌上,食指在沙發(fā)扶手上慢慢敲打著,“工作室出過的所有和服主題寫真,拿來翻翻就是了?!?/br>海灣撓撓頭,躊躇道:“就是這個難,工作室的寫真不在中國發(fā)行,我們都沒有實物。電子版我也沒權(quán)限進管理文件夾看,每個人都只能拿到自己的。我都不明白,他們從哪兒弄的我照片?!?/br>“原來以為不可能是模特,因為模特拿不到別人的照片。這個判斷絕對沒有錯,但偏偏這人正是工作室的模特,這說明什么?”室內(nèi)只有廚房亮著一盞燈,遲歸的半張臉沒于黑暗,夜色似輕紗籠罩著他,置身其中愈發(fā)顯得孤冷。海灣收回遐思,懵然問:“說明……什么呀?”“笨。”遲歸捏捏太陽xue,轉(zhuǎn)過臉看他:“說明干這事的不止一個人,你們工作室肯定還有別人和他共謀?!?/br>“哦,確實是?!焙衬季?,還想問他昨天那個吻,腳在地上踢踏許久,仍舊沒能問出口。遲歸坐在沙發(fā)上,仰著頭閉目養(yǎng)神半日,起身回了臥室。廳里空空蕩蕩,五百平的房子只住一個人,實在難以想象一直以來他如何自處。海灣走到他方才坐的位置前,摸了摸迅速回彈的地方,竟連一分熱度都無。他倒在上面,蜷起身子蹭了蹭。“你在干什么?”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海灣嚇了一跳,尷尬地爬起來,拍拍沙發(fā)邊,支吾道:“我呃……我累了,躺會兒?!?/br>“去把指紋和視網(wǎng)膜錄進去?!边t歸指指門鎖,“自己在家看好門,丟了東西拿你是問?!?/br>“我知道了?!焙匙叩介T口,偷偷咕噥道:“拿我是問也沒用,反正我賠不起,能怎么著?!?/br>“你說什么?”遲歸耳力極好,走到臥室外又瞪了他一眼。海灣訕訕道:“啊沒……沒說什么,我說我一定看好門,不然東西丟了我賠不起,有我在賊一定不敢怎么著。”遲歸沒和他一般見識,徑自進了臥室。他換下衣服洗過澡,出來看了看桌上的手機,最新消息來自Jennifer.「遲總,莊醫(yī)生的預(yù)約已推遲到周六下午四點?!?/br>「知道了,你把許鶴的詳細資料發(fā)給我,明天早上我要帶上飛機。」點下“發(fā)送”鍵,遲歸上床開始數(shù)羊。墨菲定律里有一條說,如果你擔(dān)心某種情況發(fā)生,那么它就有可能發(fā)生。數(shù)到第八百只,遲歸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門外又傳來“篤篤”聲。海灣猶豫再三才下定決心來敲門,他已經(jīng)預(yù)估到遲歸開門后的反應(yīng),但相處得越久,越覺得這座冰山下埋藏的似乎是一顆柔軟的心。人一被善待,便容易肆無忌憚。豈料遲歸推開門,一把提起他領(lǐng)口,將他壓在墻邊恨恨道:“再在半夜敲我門,小心我真打你!”“你才打不過我?!焙巢桓适救醯赜纤恐械膬垂狻?/br>遲歸嗤道:“打別人兩說,就你這樣的,一只手足夠。”“胡說八道,吹牛。”海灣右手被按在身后,左拳揮出直取他棱角分明的臉。“打死犟嘴的,知道么?”遲歸擋住來勢,反手將他左肘也彎在了背后。海灣被他制住還張牙舞爪,直到被他一只手壓塌了腰才“嗷嗷”求饒:“疼疼疼——放開,放開我!”“嘴還硬不硬了?”遲歸的失眠氣盡數(shù)撒在他身上,“說話,還倔不倔!”“就不說話,就不說。”海灣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羞憤地“哼”了一聲。遲歸換左手控著他,右手在他撅著的屁股上打了兩下,戲謔道:“怎么樣,還犟不犟了?”薄唇貼著他耳根呵氣,“再動小心我現(xiàn)在把你上了?!?/br>“別……別……”海灣趴在冰涼的墻上,悶悶道:“我找你有話說,是你先打人的。”“還想說什么?”遲歸終于松開他,抱肩倚到了門框邊,“一次性說完?!?/br>海灣維持著趴伏的姿勢,手指摳著鎖扣板,晶亮的眼睛看著他說:“我想問你,昨天晚上,你為什么親我?”遲歸深吸一口氣,看著窗外的月亮,漠然道:“不為什么,心血來潮,就親了?!?/br>“心血來潮……”海灣噙著嘴角,低頭又問:“那你為什么心血來潮?”“說了不為什么?!边t歸盯著他,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是跟我睡過的人,吻你那一下,你就當(dāng)是合同存續(xù)期間履行的義務(wù)罷。總之,以后不會了。”海灣望著他眨了眨眼:“沒聽懂。”“就是說……算了?!边t歸推著他腦袋往客房走,“你就當(dāng)我不小心摔一跤,正好蹭著你了?!?/br>“‘就’當(dāng)?‘就’不行啊?!彼ぶ弊邮箘趴此?,“我‘就’不了,怎么‘就當(dāng)’???發(fā)生的事兒,沒法‘就’?!?/br>遲歸頓了頓,問他:“那你想怎么樣?”“我不知道,反正不能‘就’?!焙匙哌M客房,扶著門說:“你不說清楚,我睡不著覺的?!?/br>“我說得很清楚?!边t歸拍拍他腦袋,“就是心血來潮,睡過的人在旁邊,順便就親了。你要是不樂意,可以親回來?!?/br>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比無賴還無賴。海灣腦中“嗡嗡”響,久久不能動彈,終于在遲歸轉(zhuǎn)身的一瞬跳上前,大著膽子吻了吻他唇角。“兩清了。”地毯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