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著的按摩剃須二合一電動儀，來這之后才漸漸開始接受的須后水，遲歸一一教會他生活，生生改變他的習(xí)慣。

這些都留在這里，不必帶走。

海灣環(huán)顧四周，竟沒有一件屬于自己的東西，連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是遲歸換下來的，陸遠(yuǎn)舟給的衣服因為不合身，早被遲歸清走。

他所有的，只是那幾件丁字褲。

要不要留下一條做紀(jì)念？

紀(jì)念你也曾睡過我。

海灣卷起一件丁字褲，悄悄摸進(jìn)雜物間，走到陰臺，將它淋濕掛在了晾衣架上。也許將來某一天，遲歸會看見，會收起來，會拿去還給自己。

即便他看不到也沒關(guān)系，有這條丁字褲在，將來還有上門的機(jī)會和借口。他得意地笑了笑，真是個聰明小孩兒，看誰以后還說他傻。

能帶走的只有書，海灣不確定應(yīng)該再待一晚，還是立刻離開。遲歸將鑰匙給他，大約是逐客令的意思，若多留一夜，頗有賴皮不走之嫌。可他舍不得，事情來得太突然，毫無心理準(zhǔn)備。

想當(dāng)初邢佳然硬要他來，他還推三阻四，現(xiàn)如今可以走，卻難以割舍了。

他抱著東西走到遲歸臥室外，躊躇再三，敲了敲門。時間尚早，他應(yīng)該還未入睡，所以也不會有挨打的風(fēng)險。

想到這里，海灣腦中忽然閃過自己對許鶴說的那句“畢竟我們住在一起”，也不知哪里來的滿滿自信，居然囂張至此，果就應(yīng)到今日了。

隔了許久遲歸才打開門：“什么事？”

“我想問……”海灣不敢看他，垂頭道，“這些書我能不能帶走？”

“本來就是你的書，為什么不能帶走？”遲歸挑眉問，“你現(xiàn)在就走？”

海灣仍舊低著腦袋：“嗯，是啊。鑰匙……已經(jīng)到了嘛。”

“你半個多月沒進(jìn)去，里面連一張防塵布都沒有，會臟成什么樣你知道嗎？”他臉上帶著嫌惡的表情，仿佛想起那些灰塵都臟了自己?！安磺謇聿淮驋呔桶徇M(jìn)去，你是不是——難道我這里比積滿灰的地方還不如？”

“哈？”海灣錯愕，“我不是……我明天——啊不，后天再搬回去！”

他來不及細(xì)想遲歸的意思，只怕他反悔，撂下話便匆匆回了臥室。

遲歸氣得眼冒金星，“砰”一聲摔上門。他連摁三下按鈕打開燈，走到書房踱了不多不少四十九步，又去電腦前發(fā)泄般關(guān)上了海長生的資料頁面。

做完這一切，仍舊不解氣，他走到客房外，不打招呼地推開了門——剛出浴的海灣正寸縷不著地站在床邊，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啊——你干嘛！”他“嗖”地鉆進(jìn)被子，白膩膩的屁股一晃而過，土撥鼠般遁得無影無蹤?！澳阍趺床磺瞄T？”

“我……”遲歸難得無言以對，進(jìn)來的目的已被方才一幕趕到九霄云外，“你為什么不穿衣服？”

海灣一臉無語，蹙眉道：“這是我的臥室，我剛洗完澡，憑什么不能不穿衣服？”

“誰說這是你的臥室？這是我的客房?！边t歸強(qiáng)詞奪理，上前兩步，猛地揭開他蔽體的被子，斥道：“藏什么藏，難道我沒見過的不成！”

“你——”海灣慌忙側(cè)過身，掩住重點部位，后面便暴露在他眼前，想要轉(zhuǎn)過來，前面又遮不住，只好雙手捂著說：“你干嘛欺負(fù)人，我明天就走還不行！”

遲歸深吸一口氣，放下被子，走到門邊停頓片刻，又坐回床上，背對著他道：“我不是那個意思?！?/br>
“那你哪個意思？”海灣向床的另一側(cè)蹭蹭，警惕地盯著他。

“沒什么，不重要。”遲歸側(cè)目而視，“我是想來問問你，回去以后打算繼續(xù)搭伙，還是預(yù)備自己做飯?！?/br>
海灣生銹的腦子勉強(qiáng)轉(zhuǎn)了轉(zhuǎn)：“當(dāng)然是搭伙……更好，但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買菜做飯也行?！?/br>
“沒什么不方便，你在與不在，無非是倒進(jìn)桶里還是你嘴里的區(qū)別?！彼f話不僅冷漠，原來還這樣損。

“那我每天晚上過來，我會買菜的?！甭犓@樣說，海灣心里一暖，臥在他身旁彎成一只蝦米，以手支頤看著他傻笑：“這樣我可省了不少電錢和燃?xì)赓M?！?/br>
遲歸淡淡一笑：“網(wǎng)絡(luò)課程的登錄賬號和密碼Jennifer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里，你回去看一下?！?/br>
海灣軟語“嗯”了一聲，他的眉眼柔順，像個等待大人講故事的小孩子。遲歸出奇的溫和，床頭一盞孤燈如豆，照映著兩個人，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悄悄蔓延。

半晌，遲歸起身欲走，海灣突然拉住他手臂。被子隨著前傾的動作滑下肩頭，露出一片旖旎春色，他用一種近乎于蠱惑的聲音說：“你再睡我一次吧?！?/br>
“你說什么？”

“你睡過我?！焙硾]有逃離他的目光，相反大膽迎視過去，“再睡我一次吧?！?/br>
遲歸盯著他，眼神平淡，表情漠然：“你快點睡吧?！?/br>
“你怕什么？”海灣緊緊拽著他不放，“你剛才闖進(jìn)來，我一時嚇著了，才會著急的?，F(xiàn)在我讓你睡我，你不是占我便宜，我是自愿的。你又為什么躲躲閃閃，你在怕什么？”

面對他的詰問，遲歸選擇忽視：“你一定會后悔。別說傻話了，睡吧?！?/br>
言畢，他大步走了出去。

門鎖“咔噠”落下，海灣垂頭喪氣地倒在床上，白送上門別人都不要，他挫敗，他委屈，他不甘心。

不知是否是分居的心緒作祟，他覺得自己胸中一股沖動，怎么都壓不下去。假如人人能自主，事事都理性，世上也便沒有這么多分分合合了吧。

機(jī)會稍縱即逝，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迅速穿上內(nèi)褲，鬼使神差地跑到主臥，不敲門便走了進(jìn)去。遲歸沒有開燈，他睜開眼睛，海灣正站在床頭看他。

“你做什么？”他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

“我……我那屋床濕了，我和你一起睡?！焙巢挥煞终f爬上床，跪坐在他身邊，帶著懇求的口吻說：“我老老實實的，你別趕我走?！?/br>
遲歸的眉心益發(fā)緊，他似乎有氣，似乎耐心耗盡，坐起身道：“出去，沙發(fā)上睡，我不習(xí)慣有人在我床上。”

“你騙人?！焙诚崎_他被子拱進(jìn)去，“你那天睡我的時候，怎么不嫌有人在你床上？”

“那天我睡的客臥，你睡的主臥?！边t歸推了推他，紋絲不動。

海灣訝然：“這么說你根本沒睡我，你騙我的？”

“我為什么要騙你，你值得我騙嗎？”他冷冷道，“睡完你我去了客臥，明白了？”

“那你這是一種病，不治好了，將來怎么交男朋友？”，海灣徹底放下身段，他不想錯失良機(jī)，“你把我當(dāng)治療心理疾病的醫(yī)生吧，我又不臟，洗過澡了，睡在你身邊正好可以幫你扳一扳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