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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忠義侯天生反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5

分卷閱讀165

    陳恨兄長陳溫的產(chǎn)業(yè)。

不過這回,陳恨不打算去那些鋪子,畢竟沒什么是皇爺查不到的,他已經(jīng)知道長安城里有個三十六陂了。只消順藤摸瓜,這些地兒很容易就會被他查出來。

這條道兒,只能他一個人走到黑。

誰也幫不了他,但誰也捉不住他。

趁著天色還未明,陳恨躲在石頭后邊,換下從養(yǎng)居殿帶出來的外衫,披上了道士的白衣裳。

他把頭發(fā)散下來,穿著寬袍大袖的白衣裳,抬起手,把袖子往上兜了兜。林子里的風(fēng)迎面吹來,拂落枝頭細碎的白花,落在他肩上與襟上。

倘他肩上不扛著那林半仙的旗子,只怕還真是個神仙。

這時候想起李硯,也不知道麻筋散的藥效過了沒有,不知道高公公有沒有給他揉揉手腳,也不知道這一回李硯是不是記恨上他了。

這是陳恨頭一遭對自家爺一無所知。

他不敢再想,撫了撫衣袍就站起身來。

一閑下來就忍不住要想這些事情,他不敢再閑下來了。

翻身上馬,風(fēng)鼓起他的白衫素衣,很簡單的衣裳也被吹出很繁復(fù)的模樣。他扛著他的小旗子,好像扛著一面戰(zhàn)旗,雄赳赳氣昂昂的繼續(xù)往前走。

*

陳恨全不知道,皇爺大半夜里吐了血,養(yǎng)居殿里鬧得人仰馬翻。

睡了一覺,李硯恍惚醒來的時候,還是破曉時分,頭一句話便是:“離亭呢?”

“皇爺。”高公公用溫水洗過的巾子給他擦臉,“在找著呢,世子爺與吳小將軍也都知道錯了,都幫著去找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找見了?!?/br>
他要再開口,問的也是陳恨的事兒。

早在皇爺因為陳恨走了而魔怔了的時候,高公公就在心里犯嘀咕,他那時到底該不該幫陳恨。

滿打滿算,他在宮中也伺候了幾十年。幾十年,什么事兒都看的通透,可是這件事,他看不明白。

高公公將巾子放回盆中,捧起熱茶給李硯,不愿意叫他再勞心勞力的想別的事兒,便同榻說些閑話:“皇爺?shù)牟〔淮蚓o,太醫(yī)說是藥勁兒未過,再加上一時急火攻心,所以悶了口污血,吐出來就沒事兒了?!?/br>
李硯全沒聽見他的話,只抿了口熱茶,就要掀被下榻:“把朕的劍拿來?!?/br>
他這怕是要自個兒去找。

實在也是昏了頭了。

高公公嘆了口氣:“皇爺這么去找,就能找得著么?”

“從前——”李硯坐起,雙手五指微張,覆著面容,他輕聲道,“從前你們也是這么說的?!?/br>
好久好久的從前,他們也是這么說的。

他們說,坐守后方,便是對江南的最好支持。

他們還說,待平定閩中,陳恨自然就回來了。

錯了,全錯了。

有些人,不牢牢抓著,一旦丟了,就再也找不見了。

李硯抹了把臉,隨手挽起頭發(fā),披起外衫,轉(zhuǎn)身去拿掛在墻上的長劍:“朕不去找他,他行事一向毫無章法,再多朕一人也找不著他。朕出宮一趟,很快就回來?!?/br>
他先去了一趟忠義侯府,侯府里再沒人了,門房張大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

李硯看著侯府牌匾,揉了揉眉心。心想著,若是張大爺跟著他,還能放心些。

他吩咐了幾個親衛(wèi)看守忠義侯府,轉(zhuǎn)頭又去了陳恨那飯館兒,那酒樓冷清,大概是早也知道他回來,掌柜的在柜上等著他。

原以為是一場纏斗,而李硯將親衛(wèi)都留在門外,借了柜上紙筆,提筆沾墨,寫了兩封信。

“你們私下有聯(lián)絡(luò)的方式,我知道。這一封給陳溫?!?/br>
這一封他措辭謹慎,講明白事情有多厲害。縱使陳恨幾月之后到了江南,李硯也要陳溫攔著他,決不讓他赴前線。

這是他平生頭一回給死敵李檀的手下人寫信,有多別扭,這時也顧不得了。

“這一封……你們?nèi)羰锹?lián)絡(luò)得上離亭,便交給他。”

這一封他措辭更小心,一字一句,滿紙妥協(xié)。

李硯不像他,寫封信兒能寫得天花亂墜,引經(jīng)據(jù)典的。只是認認真真的同他說對不起,讓他快回來,閩中的事兒,他們再從長計議。

不過,李硯想著,他可能也不會信。畢竟騙了他好幾回。

再沒說別的什么,掌柜的呆呆的捧著兩封信,他還以為天子一怒,得把他這酒樓給砸了,他今晨兒還特意吩咐伙計們把貴重的東西收起來了,誰知道就這么走了。

李硯跨過門檻,也不上馬,只是攏著手在長街上走。

他問身邊的匪鑒:“你把昨晚上的情形再仔仔細細的說一遍?!?/br>
匪鑒不大好意思的低著頭,將昨晚的狀況再說了一遍,最后請罪道:“匪鑒無能?!?/br>
李硯笑了笑,搖頭道:“他要是兇起來,連我都怕他,更何況是你?”

匪鑒勸他道:“消息都發(fā)給各州府了,皇爺略等等,或許很快就能找到侯爺了?!?/br>
“他能讓人找著么?”李硯仍是笑,“再傳各州府,不要興師動眾,只在私底下找,不要驚動他。找著了,也先穩(wěn)住人,不要嚇著他了。”

“是。”

“匪鑒啊。”李硯幽幽地嘆了口氣,“你說,朕能再找著他么?重來一回,又丟了一回,這可怎么好?”

匪鑒平日里就嘴笨,不如高公公會哄人,這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只干巴巴的道了一句:“侯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br>
“他可不這么說,他總說自個兒福薄命淺。”

“侯爺福薄命淺,還有皇爺佑著?!?/br>
這句話誤打誤撞的點進了李硯心里,他整了整衣襟,這時候才算是緩過來了:“好,朕也早該知道,再來一回也是這樣?!?/br>
仔細想想,這輩子,總比上輩子好些了不是?

“宣蘇相?!崩畛幏砩像R,想了想,又道,“把禮部尚書也一塊兒喊來,朕要重封忠義侯。”

馬蹄揚起長街輕塵,李硯策馬回宮,進了宮門往前,便是怡和殿,不知道辦了多少回宮宴的怡和殿。

分明是夏日里,他卻忽然記起一年多前,天上飄著小雪。他騎著馬,站在宮門那邊,而陳恨渾身帶血,就倒在宮門這邊,險些被大雪埋了。

又想起今年入了夏,陳恨有幾回總說夢見了下雪。

李硯眉頭一擰,他早該想到的。

他吩咐道:“傳三清觀行相子道長?!?/br>
*

那時候陳恨正窩在一艘南下的大貨船上。

他扮作算命先生,又識文斷字,能給船上的伙計們寫家信,閑時還能給他們胡謅算運,所以他們帶他南下。

主要還是貨船安全。

運河還在開鑿,只有一半劃出來通了航,到處還都亂得很。他們的貨船躲在一堆貨船里邊,并不扎眼,他一個人,躲在很多人里邊,也不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