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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覺渾身已被冷汗浸透。他抬起手,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雙手,忽然覺得這手有些陌生。他看見自己將那條蛇折磨得死去活來,看見自己將那條本就受傷的蛇困在專鎮(zhèn)妖物的雷池里,還聽見自己威脅它,說要剝了它的皮。“叩叩叩!”“閻酆瑯,快出來!”他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緊張得忘記一切,沖過去一把打開房門,屋外的陽光無比刺眼,逼得他睜不開眼睛。恍惚間,他看見玄青辭正站在自己房門口,差一點脫口而出的“你的皮還在嗎”在聽到玄青辭的話后,被硬生生吞回了肚里。“宋清英不見了。”閻酆瑯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下自己此刻正在狂跳的心,故作淡定道:“知道了?!?/br>隨后轉身回房。玄青辭站在屋外,回想著剛剛閻酆瑯突然沖出來的樣子,神情緊張萬分,額頭還有些許汗?jié)n,身上的衣裳大敞著,毫無原先那副嚴謹的樣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擔憂,卻在自己開口后瞬間變臉。他做噩夢了?“走吧?!?/br>再次出現在玄青辭面前的閻酆瑯,恢復成之前的模樣,好像剛剛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從不曾出現過一樣。玄青辭與閻酆瑯走在村內,放眼望去整條街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仿佛一座無人村。聽宋清英的家眷說,宋清英一大清早就把村里人都叫到了村口,說是有要事宣布。那里背山而陰,饒是艷陽高照,他們也絲毫感覺不到太陽的灼熱,就連空氣中的些許溫熱也被樹林間吹來的涼爽所沖刷代替。玄青辭心想,宋清英要說的事情,恐怕就是這次疫病之事。他神色復雜地看向閻酆瑯,對方卻好似提前預知一樣地也朝他看了過去,嚇得玄青辭趕緊轉過臉去。閻酆瑯不明所以,越發(fā)覺得這小妖奇怪。二人尚未到達桃源村村口,就聽見了前方吵鬧的聲響。他們面面相覷,快速走上前。只見宋清英站在一張木桌上,身前站著百來個村民。二人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宋清英說的話引起了村民極大的反響。“不行!你是我們族長,是你一手把桃源村發(fā)展至今的!我們不能沒有你!”“對!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們一起把他趕走!”“沒錯!族長這些年為了我們四處奔走,才讓我們桃源村不受戰(zhàn)亂,沒有族長,我們哪兒來的家啊!”閻酆瑯手握竹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旁的玄青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湊在閻酆瑯耳邊,輕輕開口。“他這是在引紅鬼出來?!?/br>一股溫熱的氣息在閻酆瑯耳邊散開,鼻間還能聞到玄青辭身上那淡淡的柏樹香,他不經心臟一陣快速跳動,臉上熱了起來,從喉間發(fā)出一個不輕不重的音節(jié)表示認同。“我一直不明白,他當時既然已經認出了紅鬼,為什么不阻止他在水里下毒咒呢?”玄青辭自顧自地發(fā)問,并未發(fā)現閻酆瑯此時的異樣。閻酆瑯此刻正努力掩蓋自己的緊張,根本沒把玄青辭的話聽進去,含糊不清地隨意發(fā)出幾個聲音搪塞他。玄青辭終于捕捉到了他的怪異,轉過頭來看向他,只見他躲閃著不愿意看自己,靠近他,問:“你怎么了?”“無事?!遍愛含樛崎_他,走到旁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guntang著,他背對著玄青辭,問,“你為什么不直接問他呢?”玄青辭聽聞此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宋清英,瞇起眼睛,嘴角捎上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手指輕攏,凝聚一點藍光射向不遠處離宋清英最近的一位村民。“可是族長,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疫病來路不明,為何不早做抵御呢?”村民的問話讓宋清英的言談戛然而止,他怔怔然地看向這名村民,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問出這樣的話。他垂著腦袋唉聲嘆氣,在桌子上來回踱步,可那桌子只有方寸這么大。而那剛剛問話的村民,正捂住著嘴巴,滿眼不可置信,滿腦子都是“是誰控制了我的嘴”。玄青辭看著那宋清英在桌子上猶豫,平如靜水的臉上掛著兩只得意洋洋的赤眸。閻酆瑯見了,眼中竟也帶上一抹得意,看向宋清英時,似乎在說“我看你如何作答”。而那宋清英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兩道逼迫的眼神,憑著感覺望去,就看見村口處站著兩位一黑一白的人,正盯著自己。“是我對不起你們?!?/br>終于,宋清英開口了。正是此時,從柏樹林里傳來一陣陰風,席卷了每一個村民,然后沖向玄青辭、閻酆瑯二人,最后傳至桃源村每一個角落。“你們一直問我,桃源村從何處來。桃源村……就從此處而來,這里真正的名字,叫做長樂村?!?/br>話音剛落,村民一陣sao動,紛紛談論起來。“四十年前也有一場疫病,就是這場疫病才使得長樂村一夜傾覆,再無安寧?!彼吻逵⒌难劭粲行駶櫍眍^微哽,兩條腿似乎有些站不住了。“當時的長樂有戶人家,夫人乃是北隍城一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是嫁過來后便家道中落了,村里接連三年大旱,村里人就說她是個禍害……”“她家住得遠,可我總會碰到,只是那時候她名聲不好,所以我看見了也是躲得遠遠的……后來,她孩子出息了,是個讀書人,叫張書遠……”那時候的長樂村遠比現在的桃源村要熱鬧,鄰里之間也都親絡,可是這種親絡并不包括江夢桐,也就是村民口中的那個“禍害”。一家子住在柏樹林入口,是整座村子的最末排,加上那些謠言,他們與村里人并不怎么來往。那天是除夕,村里的學堂早早就下堂了,張書元一路小跑沖進家門,卻發(fā)現院子里并沒有母親的身影,往常的時候,她總會在院子里干活兒。“娘親!”一嗓子叫來的不是江夢桐,而是他的父親張冠宇。“噓——”張冠宇沖著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邊走過去解釋道,“你娘她病了,剛喝了藥睡下?!?/br>“病了?這早上還好好的呢!”張書元一驚,便要進去看她,卻被他爹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