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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夢到他悲哀的眼神... 馬車出了城,這才將旭妍的思緒一點點拉了回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染濕路面,不遠處的寺廟在半山腰的云煙里虛虛實實,旭妍看著連綿的山,還有鼻尖似有若無的摻著春雨的泥土芬芳。心里頭才稍稍寧靜了下來。 馬車停在了一處避雨亭外,而亭中,有一手執(zhí)佛珠的清雋僧人靜立于此。 亭上黑檐,雨珠飛濺,僧人著青灰僧袍,洇濕了一小片衣袖,背脊筆直文雅,更添了幾分不可染指的禁欲清冷,他微仰著頭看向遠處霧蒙蒙的佛塔,在雨簾里靜默,瞳孔滿是水墨般的倒影。 僧人轉(zhuǎn)過身來,便瞧見要等的人已經(jīng)到了,他眉眼舒展,繼而溫和一笑,于山雨中彩晴初綻,修亦道:“見過縣主?!?/br> 女子笑意同樣溫和,她撐著一把梅染色的油紙傘,云鬟霧鬢,窈窕秀美,如詩如畫般的立在亭子外,飛落的雨線,些許濺在她的裙擺上,素色的香云紗洇著雨珠,好似開出了梅子色的花瓣。 旭妍回禮:“國師有禮?!?/br> 旭妍的親衛(wèi)守在亭外丈余,不遠不近的距離,也好讓二人談話。 修亦上前幾步,心底不由感嘆,果真是今生心善容貌美,前世佛前獻花人,想必她下輩子也依然會是如今的相貌吧。修亦將旭妍請進亭中,兩人寒暄了一番,便直入主題。 修亦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件,對旭妍道:“這是宋將軍在西疆鐵礦的具體方位?!?/br> 旭妍接過信件,面上顯然凝重了不少,修亦免不得擔(dān)心,他雖然支持旭妍走上高位,但宋將軍這個人極難對付,若是一招不慎,被他察覺,恐怕很難將他拉下馬。 “縣主不必?zé)n,鐵礦開采容易,但若是要冶煉成兵器,卻不是易事,縣主還些時日規(guī)劃接下來的布局。” 修亦如今的身份十分特殊,既是國師,又是佛子,這兩年他明面上是前去敦煌宣講佛法,實則是為了旭妍前去西疆調(diào)查宋將軍秘密處置的礦藏。西疆受佛法熏陶比之中原更甚,修亦圣僧的法號在整個西疆,簡直如雷貫耳。他途徑宋將軍的西疆城池,被當?shù)氐某侵魇⑶檠?,在天山?zhèn)一住便是月余,因著身份的便利,這才一點一點打探到天山的礦藏所在地,更是一點點拼湊出其地理位置。 旭妍掌握了宋立的后方大本營,就相當于抓住了宋立的命門,畢竟發(fā)現(xiàn)鐵礦不上報朝廷,反而私自開采,且大規(guī)模冶煉兵器,其目的簡直是昭然若揭。只要控制住了天山鐵礦,就不怕宋立起兵造反。 旭妍抬眼,很是感激的看著修亦,“將國師攪進來非我本意,旭妍在此謝過國師?!碑敵踮w覃登基不久,便發(fā)現(xiàn)了宋立的不尋常之處,旭妍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派白鳥令暗中查探,才知道宋立早有異心,且還私藏鐵礦,若非有修亦的幫忙,她不可能短短兩年就找到。 修亦見她這般客氣,面上不顯,心底卻有些異樣,他們兩年未見,如今倒生疏至此了。他幾不可查的抿了抿唇角,清潤的聲音如甘霖初露,卻是有些憐惜:“縣主這兩年過得好么?” 旭妍說不上好與不好,只道:“挺好的,總歸是衣食無憂,再不能多強求,國師呢?” 現(xiàn)如今只剩他們二人,她也依舊不再喚他小師父,聽她這話,修亦喉間苦澀,下意識地轉(zhuǎn)動佛珠,克制地道:“和縣主一樣?!?/br> 修亦知道,隨著那個男人的死,很多東西都變了,她或許依然記得他們在伽藍寺中美好的曾經(jīng),但這份感情多出了一個人,便再不能純粹,就如他一般,既選擇了佛門,這輩子便只有相互祝福,修亦只能感悟,他們?nèi)缃癖闶亲詈玫臍w宿,真的不能再多強求了。 她看著他的眼神依舊明凈,臨別之際,也只是淺淺的笑意。 “如此,我便先向國師告辭了?!本驮谛皴D(zhuǎn)身走下階梯之際,修亦叫住了她。 “旭妍?!彼辛怂拈|名。 撐著油紙傘的女子頓住腳步,卻并沒有回頭,她立在檐下,背影孑然,讓人有種她會轉(zhuǎn)身的錯覺。 修亦的手指緊緊捻著佛珠,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酸澀,他的聲音緊了緊,最后還是搖頭作罷,只道:“走好...” 他看著她坐進馬車,看著她一路走遠,看著她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卻什么也抓不住,修亦望著群山之間的佛塔,那里面有供奉舍利的神龕,也是長老們圓寂的地方... 第93章 自作孽 “縣主, 宋將軍有請...”做程子衣打扮的男子面容冷峻,是宋立身邊得力的侍衛(wèi)。 旭妍方從宮里出來,附一見到來人,心下了然, 不假思索便讓其帶路。 該來的躲不掉。 宋立端坐在太師椅中, 手中的茶盞氤氳著熱氣漫過他霜白的兩鬢。他恰如其分的抬眼, 而后起身, 道:“見過安國縣主?!?/br> 即便他已經(jīng)是資歷深厚的老將軍,但對著皇室中人,面上的態(tài)度倒還是要維持一番。 旭妍微微屈身,回禮相待,“見過將軍, 將軍找晚輩有何要事?” 宋立笑笑不說話,只客氣的讓她一同品茗:“縣主試試新到的廬山云霧?!?/br> 雖然有些看不懂,旭妍還是從容坐下。她可不相信宋立請她來只為了品茗。但也并不擔(dān)心這茶水里有什么。 旭妍其實不大愛喝茶,但茶葉卻是整個大鄴必不可少的東西,她微微啜了一口,敷衍的夸道:“香濃味甘, 湯色清澈,將軍這茶, 是茶中精品?!?/br> 宋立好似沉醉在茗香中,他道:“匡廬秀甲天下的廬山,北臨長江, 南傍鄱陽湖,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這廬山云霧芽肥毫顯,條索秀麗, 是老夫最鐘愛的茶,在西疆卻是喝不到這樣好的?!?/br> “聽聞將軍曾在廬山游學(xué)過,想必也是極喜歡此處?!?/br> 他放下茶盞,抬眼看著旭妍,又道:“縣主說得沒錯,遙想當初年少,還未從軍,老夫也是京城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最愛的莫過于縱情山水?!敝徊贿^有了喜愛的女子之后,便想著為官入仕,好讓柴大人看到他一片求娶之心。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以為他們二人能夠廝守與共之時,她卻一聲不響進了宮,做了那一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他甚至還記得當初他求到柴大人面前時,他說的那些話,那些侮辱與恥笑,足以摧毀他滿身的傲骨。 曉得她是被迫,他更是舍了這條命也要帶她走,可最后勸他放手的人卻是她,她哭著喊著,說不愛了,她踢他,打他,說他給不了柴家所要的一切。 柴家要什么呢?要榮華富貴,要長青不敗,他一個也給不起。 她要嫁的人是皇帝,是九五至尊,睥睨天下的皇帝,他只需一個眼神,便能搶走他的摯愛,只需一個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