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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魔方七日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7

分卷閱讀187

    頸間飄來熟悉的護膚品香氣,讓他又想起童年的無數(shù)個夜晚,他看著mama把臉光潔的那面沖向鏡子,慢條斯理的往上抹乳霜,抹著抹著就會哭出來。

縱然周雪榮年紀(jì)再小,也明白臉對女人有多重要。他想自己就和mama臉上的傷疤一樣,是她受過的傷害的具象化。

一道長在臉上,一道長在心里。

他偶爾從街坊四鄰那兒聽過,她mama年輕時有多好看,多有才華,追她的人一大堆。要是當(dāng)年沒去美國,指不定過上富太太日子了,哪像現(xiàn)在成了轟動世界的連環(huán)jian殺案幸存者,臉毀的比鬼還嚇人,人還瘋了,還得養(yǎng)活jian殺犯的兒子。

聽到這些,周雪榮連讓周謐抱抱他的奢望都不敢有了。

mama已經(jīng)那么痛苦了,他不能再加劇她的痛。

而現(xiàn)在,這個懷抱就落在他身上。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終于可以擁有和其他孩子一樣的權(quán)利,叫她“mama”,擁抱她,關(guān)懷她。

他要怎么拒絕?

所以他閉上了眼。

“嗯?!?/br>
周謐說了句“好兒子”,捧起他的臉,用指腹從他的眉毛描摹至唇角,面露母性的慈悲,淚水蓄滿眼底:“哎,你都這么大了。”

周雪榮強忍酸楚,以同樣的柔情凝視這個青春不再的女人。在真實的時空里,他沒有機會看到周謐自然衰老的樣子,也絕等不來她溫柔的撫摸。

她總是看到自己這張臉就發(fā)狂,說他長得和那個變態(tài)一模一樣,說他高聳的眉弓下藏著一雙會吃人的眼。

遲來的母子和解讓這座老房多了點光彩,周雪榮蜷縮著擠在小塑料凳上,面前擺著一桌m(xù)ama親手做的菜。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幕后之人布的一個局。把他干澀的心泡進蜜罐,浸潤他直至麻痹。

飯菜的香氣逼人,周雪榮卻遲遲未動筷。

周謐不斷往他碗里夾菜,自己端起碗吃了起來。

周雪榮這才夾了塊魚rou送進嘴里,滑嫩鮮香溢滿口腔。味覺充分調(diào)動五感,壯大了此刻的真實感。

“好吃嗎?”

周雪榮點頭。

“你這孩子啊,從小就不愛說話?!敝苤k扒了口飯,又濕了眼眶,“都怪我,以前對你太狠心了,你當(dāng)時還是個孩子,又能懂什么???我卻把別人犯下的罪都算在了你頭上......”

聽著女人喋喋不休的自責(zé)和懺悔,周雪榮往嘴里扒飯。這么多年的成長,讓他習(xí)慣了把所有情緒關(guān)在籠子里,像被馴服的野獸。

他的平靜卻讓女人哭得更兇。

“這么多年,mama都不在,你一個人過得還好嗎?”

他不會告訴她,在她自殺過后,他曾經(jīng)患過短暫性失語。也不會告訴她,因為長期遭受她的虐待和貶低,在缺乏了母親的引導(dǎo)和愛護下,他直至十歲還沒有基本常識,所以時常被小孩欺負。

“我過得不錯。爺爺帶我回家,給了我名字,供我上學(xué),教我畫畫、做雕塑?!?/br>
周謐露出欣慰的笑。

他隱去過去人生種種苦痛,卻還是忍不住想提一個人。一個在他生命里濃墨重彩的人。

“我們住在一個大院里,除了我以外還有兩家人。他們也都有小孩,男孩叫徐明朗,女孩叫薛瑩瑩,都比我大三歲?!?/br>
周謐不自覺放下了筷子。

周雪榮的神情是他自己都看不到的溫柔:“我們?nèi)艘粔K長大。薛瑩瑩男孩氣,但其實心很細,對我像親弟弟一樣?!?/br>
“那個叫徐明朗的男孩的呢?”

“這個說來話長了......”周雪榮狠狠眨眼,想要忘記殘留在視網(wǎng)膜上最后一墜,“他是我愛人?!?/br>
凳子腿揦著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蜂鳴。

“啊。我...我就是太震驚了?!敝苤k攏了攏頭發(fā),不自然的笑讓周雪榮充滿了困惑。他猜想如果真正的周謐還在世,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反應(yīng)。

“你喜歡男生?”

“可能吧。我只喜歡過他一個人?!?/br>
聽到兒子這樣直白的回答,周謐沒有大擺生母架子,說一些“你可以和女孩試試”“改了吧”之類的話惹他生厭,而是說:“他對你一定很好吧?!?/br>
“和媽講講?!?/br>
他們第一次見面有多狼狽呢。周雪榮還記得自己穿了一件寬大不合身的雜色毛衣,還有磨毛了的牛仔褲。因為他爺爺家里沒有小孩衣服。

那時他已經(jīng)兩周沒有開口說話了,爺爺帶他去醫(yī)院瞧,醫(yī)生說是心因性失語,受刺激導(dǎo)致的,只要耐心疏導(dǎo),開口說話是早晚的事。

徐明朗站在院子的臺階上,穿著橘色棉襖,頭發(fā)炸得像小刺猬,皮膚是被陽光吻過的蜜色,一看就是個調(diào)皮孩子。他看著門口瘦弱單薄的男孩,臉上閃動著不加掩飾的好奇,就連做自我介紹的口氣都有種自信。

對于年幼的周雪榮來說,這份自信就像天邊的星星一樣觸不可及。

他真的很想說話,但聲音卻怎么都發(fā)不出來,直到他爺爺走出來,替他做了自我介紹,還要徐明朗多照顧照顧他。

都是約莫十幾歲的男孩,又能有多貼心呢?徐明朗甚至在一周后才發(fā)現(xiàn)他失語,看著他用滑石在地磚上一字字寫下解釋,才撓著后腦勺傻呵呵笑著說“嗨,我還以為你嫌我話多,不想搭理我呢。”

薛瑩瑩一個爆栗敲在徐明朗后腦瓜上說“明朗是頭大笨豬”,徐明朗捂著頭說薛瑩瑩“男人婆”“以后沒人敢娶你”。兩個人雞飛狗跳的一通追逐,幾乎成了三個人在一塊玩時的必演節(jié)目,比兩人小上三歲的周雪榮拍著手,笑得前仰后合。

說起薛瑩瑩,周雪榮見她第一面其實有點害怕。他之前過著閉門不出的日子,社會化教育幾近為零,更別說接觸一個女孩子。在他沒搬到大院前,他唯一接觸過的異性就是周謐。

在他的世界中,女性就是神經(jīng)質(zhì)的、暴力的,完全不可控的危險人群。哪怕薛瑩瑩只是沖他笑著,他也覺得她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扇他的臉,辱罵他踐踏他。

可薛瑩瑩一次都沒有這樣做過。她非但沒有虐待他,還總是體恤他,會輔導(dǎo)他學(xué)習(xí)拼音和漢字,教他怎么用一根普通的鋼筆寫出精致的花體英文。

薛瑩瑩做到了周爺爺所期望的那樣,對周雪榮體貼照顧。而徐明朗就是有事沒事找他去踢球,帶他去河邊摸魚,到水庫游泳。他從來沒有問過周雪榮失語的事,也沒有問過他的身世,他總是用外面世界一堆好玩的東西填滿他的腦海,讓他無暇沉浸在傷痛里。

哪怕是他第一次磕磕巴巴說出話來的時候,其他一塊玩兒的小孩都震驚了,說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