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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榮握住她柔弱的手,放了下來,“所以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我該怎么出去嗎?”“那就殺了我?!敝苤k平靜的說,“殺了我,才能證明你的心足夠堅強(qiáng)?!?/br>他雙眼閃動,又露出一個諷刺的笑:“為了活下去,我經(jīng)歷過最殘忍的廝殺,和惡魔一樣的生物搏斗過。現(xiàn)在你告訴我,出去的方法就是殺了你......”周雪榮沖到廚房,隨手抄起一個料酒瓶打破,將尖銳的一面架上她的脖頸。“你以為我不敢?”周謐直視他,毫不畏懼的說:“扎下去吧,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這里,開始你的新生活了。”玻璃尖又向下一寸,刺破了皮膚,鉆出血珠來。“你別逼我。”“哦?你不是與惡魔纏斗都毫不畏懼的嗎?怎么現(xiàn)在卻手軟了?”周謐冷笑一聲,“你以為擺脫我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了?你錯了。你或許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改變了,不再懦弱不再可憐,但那場大火總會在某個夜深人靜時,讓你困惑?!?/br>“‘為什么我會躺在花壇里?’‘為什么我沒和mama一塊兒燒死?’”周謐細(xì)細(xì)打量周雪榮平靜的臉孔,可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柔軟。“看來我說對了。你想知道答案嗎?”“我不......”“因為我突然想到,要是讓你跟我一起死,一旦到了下面,我也要面對你怎么辦?我活這輩子已經(jīng)很痛苦了,我怎么敢賭上我的下輩子......”“......你別說了?!?/br>“我想了想,覺得你還是活著比較好,就讓我們陰陽相隔,永世不見......”周雪榮死死盯著她。“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你放在對面的花壇嗎?”“你閉嘴,我不想聽......”“因為那是觀看這一切最好的角度,可以把那場火盡收眼底。”他的手越發(fā)向下用力,玻璃尖沒入周謐的咽喉,讓她無法出聲,只能艱難的喘氣。“......用力啊......繼續(xù)你那個爸爸......沒做完的事,殺了我......”“你注定......一輩子都不可能......逃得過...你和那個人一樣...嗜血...”周雪榮放開手,女人順勢滑落在地。“無論你說什么,我不會殺你的。”周雪榮轉(zhuǎn)過身大步離開,“我會想別的方法出去?!?/br>周謐這才慢慢怕了起來,艱難的坐在凳子上,拉開了梳妝柜第一層抽屜,從里面掏出一盒火柴。周雪榮站在熟悉的臥室,審視這周遭的一切,就連空氣中的味道,都要將他拉回過去。他坐上木椅子,眼前的課桌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太小了,抽屜里放著幾本圖畫書和語文書,都差不多被他翻爛了。他還記得每次翻看這些書時的心情,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讀書對一般的小孩來說是件苦差事,反倒很陶醉其中,希望以后都能有看不完的書。他又翻動墻上的圖畫本,上面每一扇寒來暑往、四季更迭,都是他小時候?qū)π迈r世界的想象。可他怎么也無法想象,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還會遇到很多愿意對他好的人,愛他的人。爺爺種在院子里的牡丹花,比他夢境中的還要美。那時的他不敢奢望更多,如果他能穿越回過去,告訴過去的自己,未來他會被爺爺照顧看護(hù),還有一個人即便沒有血緣,也愿意給予他溫柔,和他相伴廝守,那他心里是不是會好過一點?他指尖輕撫畫紙,還耽溺在青灰色的過去,突然嗅到一絲焦糊味。他立刻跑出房去,正見一條藍(lán)色火龍迅速朝自己腳下蔓延,火勢擴(kuò)散之猛就像地面刷滿了油。短短十幾秒整個客廳就變成了火的盛宴,連救火的余地都沒有,熾熱的空氣誘發(fā)他的后頸開始疼痛。呼吸急促,雙眼刺痛。周謐佇立在老電視前,被火焰重重包圍。“你在干什么?!你會把自己燒死的?。 ?/br>周謐轉(zhuǎn)向他,目光平靜:“你不是說,我早就死了嗎?”周雪榮以袖掩鼻,眼睛連著太陽xue痛得榨出淚,模糊了視線。“留下吧,我的兒?!敝苤k聲音溫柔,“媽一個人在下面好寂寞,這一次你就陪陪媽,好嗎?”他的淚水在高溫中蒸發(fā),回憶起那個冬夜,他躺在擔(dān)架上,看著擦肩而過的另一張擔(dān)架上,那白布下露出的焦黑的手臂。“mama錯了,你是對的?;鹗菧嘏模枪饬恋?,它能洗凈不潔,讓你去到?jīng)]有痛苦的地方?!敝苤k說著,像火墻伸出手臂,那火墻竟奇跡般的劈開了一道縫隙,接著整個人從火光中鉆出來,伸出手臂,“跟我來吧,我們?nèi)ヒ粋€平靜的世界,在那兒你永遠(yuǎn)不會悲傷,沒有任何事讓你流淚。mama知道你一直很累,那個人不值得你為他付出那么多,他甚至不知道你為他做了什么......”、“留下吧。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在等著我們?!?/br>周圍的火焰凝固了。周謐輕輕環(huán)住周雪榮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好像在等待一個回答。良久,周雪榮低下了頭,回報以瘦弱的女人一個回?fù)怼?/br>熒幕前,頭發(fā)亂蓬的青年正歇斯底里的怒吼。“不??!她是在騙你!她不是你mama??!你知道的!”畫面中,毀容的中年女人正能盡花言巧語,引誘高大的青年葬身火海。徐明朗就像觀每一個觀賞電影的人一樣,對熒幕里的人物情節(jié)毫無把控能力,只能任由危機(jī)高懸如鍘刀,然后眼睜睜看它落下。他對著幕布拳打腳踢,試圖能停止女人的言語。然而沒隔多久,他就看到周雪榮回抱了周謐。“不——”徐明朗的吼叫響徹影院,即便知道是徒勞,他卻無法停下。“不要跟她走!!”“我知道了......我都想起來了...你不要跟她走......”“你會回來的......對嗎。”那個擁抱持續(xù)了很久,周謐也沒有煞風(fēng)景的喋喋不休,兩人相擁無言,凝滯的火焰像紅色的花朵,在破敗中綻放。周雪榮抱她抱得很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骨骼壓在肋骨上的鈍痛。然后,他貼在她的耳邊說:“我必須要承認(rèn),我渴望你愛我,這種渴望大過于我對你的恨。我從不愿承認(rèn)這點,是因為太沒尊嚴(yán)了.....”“這么多年我總是想,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自焚,你到底是多恨我,才會讓一個十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