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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陰影擋住了上方的陽光。凱撒抬頭,瞥見一個本應離開的人。 “是你。” 薇諾妮卡閑閑地將雙手交疊搭在小腹處,衣裙鮮亮,薄紗挽臂。她早就換下鎧甲,與邋遢的自己對比鮮明。美人在前,凱撒越看越覺得自個后槽牙磨得發(fā)疼。 裝,繼續(xù)裝。 凱撒先發(fā)制人,換了個姿勢疊腿,招呼道:“閣下不應該在前往西境回援的路上么,拋下軍隊獨自前來見我,未免過于不負責任?!?/br> 對面的人涼涼道:“我怕你僵持太久,還沒打下蘭頓一城就乖乖回了西林。聽說你們打了一仗,你要是戰(zhàn)場上負傷而死她會怪我,所以回來看看?!?/br> “反正回去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br> “……”凱撒手指摸向了腰間火銃,他的火氣上來了,焦躁感逐漸升騰。 礙眼的死貓。 薇諾妮卡悠悠輕挪蓮步,騰挪之間殘影幽然,飄閃至探子身前,勾起他的下巴。 “怎么,連城中多少守備都打聽不到?”薇諾妮卡尾指撩撥過探子的喉結(jié),她微屈纖腰,曲線初見妖嬈,雖對探子說話,眼神望著凱撒,“嗯……凱撒·卡文,你的人不太行呢?!?/br> 凱撒抄起桌面上的羽毛筆,“嗖”然直擲而去。筆尖凌厲,薇諾妮卡裙擺轉(zhuǎn)瞬揚落,輕易避開。 “嗒——” 筆尖扎入厚厚的帳篷外皮套,后尾連續(xù)震動。 她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凱撒垂頭,前額碎卷發(fā)落下?lián)踝‰p眼。他雙手撐在長桌,五指爪狀摳住木板面,青筋骨節(jié)紛紛暴起:“……閣下到底想要說什么,請、直、說?!?/br> 瘋子要發(fā)瘋了,薇諾妮卡心下哼了聲。 這個德行還想娶伊薇爾?再忍數(shù)月,她告誡自己,等眼前的瘋子沒了利用的價值再出手。 到時候伊薇爾想阻止也來不及。 “蘭頓守軍已經(jīng)全數(shù)撤離洛里昂,你完全可以率兵前去占領(lǐng),凱撒·卡文?!鞭敝Z妮卡搖曳嬌軀,威壓逸出一瞬,她拍拍凱撒的肩頭,在她手上,眼前已經(jīng)長成可以稱之為男人的少年仍然如當初一般孱弱,“別惹我,小鬼。” 薇諾妮卡將手輕輕放在凱撒頭頂,頓時他感到腦袋與軀干被一股強力壓住不得動彈,連頭都抬不起來,只能側(cè)著眼睛斜視上方倨傲的少女。 “不知道伊薇爾是否清楚你的瘋病依舊駭人?”薇諾妮卡捂嘴而笑,看見的人卻無法感受任何喜悅,背后一陣陣地發(fā)涼,“說不定哪天半夜發(fā)起瘋,早上發(fā)現(xiàn)身邊人就變成一具尸體?!?/br> “聽說你經(jīng)常做噩夢……你不曾做過這樣的夢么,凱撒·卡文?” 等她走后,凱撒才勉強撐起身。他臉色難看地像個死人,對下方探子道:“你什么都沒看見,清楚嗎?” 探子連連點頭。 “滾出去,找你的地兒休息去?!?/br> 探子連滾帶爬從主帳中溜走,一刻不敢多留。 凱撒恨恨地錘了一記桌面。 一模一樣。 自昏迷后醒來,他想起的愈多,愈發(fā)明白腦中的記憶并不完整,如一副被拆了邊角的零散拼圖,以飛雪狂風覆面,那種陰寒冰冷的觸覺…… 是他無法抵抗的力量。 蘭頓大軍后撤至圖馬城,洛里昂城無故失守,西林軍隊趁勢侵占。 蘭頓南部缺口打開。 文森特指尖滑過地圖表面,一藍一紅兩條線赫然于上:一條東進,一條北上,將偌大的國土分割開來。 蘭頓正式面臨兩線作戰(zhàn)的威脅。 威廉·卡萊爾為什么會丟掉洛里昂城?眾說紛紜。 到底是初次會戰(zhàn)的失敗,還是西林新式裝備的出現(xiàn),又或是他自己在報告中呈上的所謂哈德家族余孽內(nèi)外接應,充當內(nèi)jian,連通西林人一塊將大軍誘逼出了洛里昂城? 文森特一個也不信,直覺告訴他,最不可能的結(jié)果就是最真實的結(jié)果——威廉·卡萊爾知道了他父親當年暴斃的真相。 他已有異心。 但,文森特猜想,威廉·卡萊爾限于親族全數(shù)居住在皇城,把柄握在自己手中,尚不敢輕易舉動。 所以丟掉一城,故意失守退走圖馬,將缺口打開,放縱西林軍隊進入。 布蘭奇侍立一旁,他不清楚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陛下已經(jīng)一上午都不曾開口說話,連政務廳的會議也取消了。平時倒也正常,可如今時勢特殊,他不得不多了些猜疑。 腦中一番推斷,文森特面上不顯,寒意逐漸從腳底生起,一層層波浪似的涌遍全身,四肢百骸全數(shù)浸在冰水里過了一遍。等身上血液重新流動溫度回暖,一股勁頭過去,文森特目光四下漂移,坐回幾案前。 他迷惘地在腦海中將可用的人過了一遭。 哈德已滅,卡萊爾生異,林恩權(quán)勢過大無人牽制,福勒不善戰(zhàn)爭…… 提拔新人? 底下人各自有自己的派別,尤其哈德一系剩下的大臣。大樹一倒,小派分割。近來他們勢力整合,忙于從混亂中一爭高下,誰也不肯讓誰出頭。用哪一派的首領(lǐng)免不了一番吵鬧……且不說蛆蟲們的能力,光履歷不凈,放在前線只會多添爭議。 蘭度之大,一時間無人可用。 文森特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哈德家族倒掉,林恩達到鼎盛,第一權(quán)臣交椅換位。解決了窺探權(quán)杖的前者,未必能保證后者不生異心。 以往還有三家相互牽制,現(xiàn)在林恩家一家獨大,怎么看都不安全,必須有他一手捧起的新鮮血液進入政務廳。 布蘭奇瞧見陛下眉梢忽然小跳,猜想他也許有了什么新決定,但看他的模樣,不像想要繼續(xù)忙于公務的模樣,布蘭奇小心開口問道:“陛下,您需要再休憩一會么?” 文森特搖搖頭,感嘆道:“世事?lián)Q的太快,哪有休憩……起初如日中天的是休伯特,后來轉(zhuǎn)為萊諾,到今天換了哈德家,變成林恩?!?/br> “我看似坐在最莊嚴的高位,不可攀附??扇魺o人能夠攀附,也就注定了孤身一人,無援無助?!?/br> “從我走上這條路開始,沒有一天再睡過一個好覺,成日在你來我往中患得患失。” “布蘭奇,你知道嗎,這個位置冷極了?!?/br> “誰知道今天太陽落下的時候,何種紋飾的家徽染上棄置的鮮血;誰知道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又是何種紋飾的家徽能閃耀在蘭頓的頂端?” 布蘭奇聞言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落寞的君主,只好垂頭跪下以示臣服。 “不管如何,這一點您能夠確定?!辈继m奇輕聲道,“只要您一日坐在教皇的寶座上,未曾脫下華貴的披風,紅寶石戒面仍舊準備供人親吻崇敬……” “我絕不會離開?!?/br> “哪怕云階之下無人依憑。” 他終身僅效忠于教皇,無論哪一任教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