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背虂V笑了，走到書桌旁收拾準(zhǔn)考證、文具。

石晏清在程乂出門前一刻的時候叫住了他，“程乂?！?/br>
程乂邊擰門把手邊回頭，“怎么了？”

“你知道學(xué)校附近的那家三葉花吧？考完后我在三葉花等你。”

程乂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表示自己會準(zhǔn)時去的。

門緩緩在兩個人之間合上，門里門外的兩個少年，一個躊躇滿志踏上未來的征途，一個內(nèi)心喜悅充滿期待。

但他們都不知道的是，這是他們未來幾年中最后的一次見面。

居諸不息，再見已是陰陽兩隔。

下午一點多，程乂從考場出來，又?jǐn)D過滿是家長的學(xué)校大門口，他走到對面馬路上給父母打電話。電話幾乎是剛撥過去就被接通了。

不等程乂說話，手機(jī)另一頭程mama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刻意壓制著焦急的語氣，帶著掩飾出來的輕松，她說：“考完了？家里飯已經(jīng)快做好了，什么時候到家？要不要你爸去接你？”

“嗯，考完了，”程乂停了一下，想到之前石晏清說的話，不知道石晏清約他到那里是要做什么呢？他思維有些飄忽地想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一點點染上紅暈?！拔铱赡芤t一點才能回去，到時候我沒到家你和爸爸就先吃飯吧?！?/br>
對面沉默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程乂，你是不是考的不好？”

“考的不好也沒什么，我們再考一次就行了?！?/br>
程乂哭笑不得地說：“沒有考的不好，我只是有人找我?！?/br>
“那個、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br>
程mama明顯松了一口氣，沒好氣的說：“又闖什么禍了？”

“沒有闖禍……”程乂無意識地拿手指反復(fù)揉捏著衣服上的一小塊兒布料，“媽，我可以談戀愛么？我已經(jīng)18歲了，不算早戀?！?/br>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

“哦?！?/br>
又是一陣沉默，電話兩頭的人都在消化著對方說的話。

“她是你們學(xué)校的？還是一個班上的？性格怎么樣？好不好？以后要是不準(zhǔn)備分開，你看什么時候帶她到家里吃頓飯?！?/br>
程乂捂住臉，他怕自己臉上笑得像傻缺一樣的表情被人看到了，“他上次到我們家吃過飯了，就是我那個腳扭傷的同學(xué)，你不是挺喜歡他的么。就是他?！?/br>
少年滿心歡喜，在赴心上人的約之前忍不住將這件事分享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希望自己的愛情能得到對方的肯定。

程乂沒等到程mama的話，說完后，他只聽到啪得一聲巨響，然后便是程爸爸慌亂的喊著程mama的名字。

程乂腦子里嗡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身體的反應(yīng)永遠(yuǎn)比大腦更快，在程乂還沒想明白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調(diào)頭往回家的路上狂奔了。

不顧路上行人詫異的眼神，程乂拼命往回跑，耳邊似乎有個聲音在說“快些，再快些，慢了就來不及了”。

什么來不及了？

程乂不知道。

這一刻他只知道他想早點兒回家，爸媽還在家等他回去吃飯，他要回去告訴他們，他大概考了個好成績，以后不能再說他學(xué)習(xí)不認(rèn)真，他會生氣。

經(jīng)過小區(qū)大門的時候，門衛(wèi)陳大爺大聲在他身后說著什么，他隱隱約約只聽到了“你媽”“犯病”。心里的恐懼感不斷加強(qiáng)，程乂不知疲憊地往前跑，最終力竭，被腳下的樓梯絆了一下，腿一軟整個人摔在了樓梯上。

胸腔里的心臟劇烈跳動著，程乂耳邊全是心臟的鼓動聲，和腦海里的嗡嗡聲，他咽了咽喉嚨里的甜腥味，爬起來繼續(xù)往上走。

十樓不高，程乂很快就走完了，他站在門口一時之間竟然不敢進(jìn)去。

屋里的人出門的時候似乎很急，連門都沒關(guān)。

廚房里煮的湯已經(jīng)滾開了，正在咕嘟響，湯冒出來了一些，被火燎得發(fā)出噓噓聲。

程乂走過去關(guān)上火，嘴里嘟囔著說：“湯肯定是爸爸煮的，又忘了關(guān)火。”

程乂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一頭栽倒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墻上掛著的鐘表滴答響著。

程乂不知道自己在沙發(fā)上躺了多久，直到褲子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起來，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拿出手機(jī)，僵硬的手指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女聲用溫柔的聲音說著對程乂來說最殘忍的話。

“……發(fā)生了車禍，您是兩位傷者的親屬吧，傷者現(xiàn)在我院進(jìn)行急救，目前傷情趨于惡化，隨時可能危及生命，請您盡快到市醫(yī)院……”

第10章他來了（十）

一扇門，擋住了四年的光陰

程乂掛斷電話，渾渾噩噩地趕到醫(yī)院。

醫(yī)院急救室門上亮著紅燈，程乂坐在門外的椅子上，只覺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塊。

三葉花是一家奶茶店，整個店的色系是淡色的冷色調(diào)，門上淡綠色的招牌能讓人在炎炎夏日里眼前一亮，店里放著輕柔的音樂。這樣干凈明亮又舒服的環(huán)境，極受附近學(xué)校學(xué)生的歡迎，也是一些喜愛浪漫的小情侶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

今天是高考，店里只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服務(wù)生百無聊奈地坐在柜臺后玩兒手機(jī)。

靠著透明玻璃墻那一桌上坐著兩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女生，她們靠在一起竊竊私語，時不時拿余光偷偷打量對面墻角桌上的人，然后紅著臉發(fā)出嬉笑聲。

被這樣頻繁打量，墻角的人也沒有絲毫的不自在，他微微低著頭，一只手自然的搭在桌面上，十指干凈修長。

石晏清已經(jīng)坐在這里等了很長時間，長到他忍不住開始頻繁的打開手機(jī)看時間。

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他給程乂打了第一個電話。

——沒有人接通。

三點，打第二個電話，依然沒有人接。

之后又發(fā)了好幾條信息，全部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任何回復(fù)。

快四點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小雨。

石晏清徘徊在馬路邊，朦朧的雨水打濕他的頭發(fā)，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他靠在路燈上給程乂發(fā)消息［下雨了，記得帶傘。］

與此同時，市醫(yī)院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程乂猛地站起來，又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腿部肌rou僵硬，差點兒摔回去。

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走出來，惋惜地?fù)u頭，“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程乂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眼淚先掉下來。

“節(jié)哀順變。”

石晏清再次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又裝回口袋里。

程乂用一個星期的時間處理好了父母的身后事，這一個星期里，他就像突然之間成長了一樣，把一切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程乂的爺爺奶奶早幾年就去世了，程mama這邊也只剩下一個外婆。滿臉風(fēng)霜的老人驚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