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蘇北墨，把他送進(jìn)車?yán)锖?，高挑的身軀站在車門口，攔住了喋喋不休的蘇奶奶。

“看情況吧，我們公司可能要加班，我估摸著就不回了?！彼换?，廖南清自然也不回。他是把責(zé)備都往自己身上攬，果不其然，他一說完，蘇奶奶就翻了臉，委委屈屈地別過身去。

老人年紀(jì)大了，圖的就是幾頓團(tuán)圓飯，一年年的，吃一頓少一頓。

蘇北墨心里自然是不好受，他坐進(jìn)車?yán)?，揉了揉太陽xue。趙沁擺弄了下后視鏡，看了蘇北墨幾眼，“走了？”

“嗯?！?/br>
車子駛離小鎮(zhèn)，廖南清昏昏沉沉地靠在蘇北墨肩頭打瞌睡。

蘇北墨拿了個小毯子給他蓋上，昨晚他又夢到那些不大好的事物，沒怎么睡好。這會兒在車上倒是睡得很熟，平緩的呼吸打在隆起的棉衣領(lǐng)子上。窗外的景物急速倒退，成一道模糊的彩影。車內(nèi)開著暖氣，廖南清小孩子般呼了口氣，往蘇北墨的肩頭蹭了蹭。

車程漫長，蘇北墨不一會兒也迷糊地睡過去。

直到趙沁喊醒他們，他們才意識到自己一個閉眼的功夫，居然已經(jīng)回到了B市。

不同于小鎮(zhèn)，B市最近的雪還斷斷續(xù)續(xù)落著。地面上積攢著些，視線所到之處都是白皚皚的畫面。

蘇北墨怕廖南清摔跤，下車不讓他落地，把他背在背上。

“冷不冷？”蘇北墨問他。

“不冷?！绷文锨宕蛄藗€哈欠，睡眼朦朧的。

他們率先來了心理醫(yī)生的診室，本該是休息的時間，卻因為趙沁的關(guān)系，王醫(yī)生早早地等在門口。她是個留著一頭短發(fā)，面目和善的人。為了減少廖南清的緊張感，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暖色系的居家服。

診室的環(huán)境設(shè)計的很溫馨，里面的色調(diào)拼合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在蘇北墨和趙沁的陪同下，王醫(yī)生問了幾個比較溫和的問題，做了個簡單的測試。她態(tài)度親人，每次和廖南清說話的語氣都仿佛是一個mama和孩子的對話，非常輕柔。

廖南清很快便放下了戒備心，努力地配合王醫(yī)生的治療。

隨后，在王醫(yī)生的要求下，蘇北墨和趙沁離開了診室。

兩人在外面的休息室里坐著，桌上是值班護(hù)士泡的熱茶，蘇北墨抹了抹臉，去隔壁的便利店里買了兩杯熱咖啡。他仰頭灌了幾口，喝酒一樣地喝完了一整罐咖啡。趙沁拿著手機回復(fù)工作信息，她請了一個長假。

室內(nèi)暖氣的溫度適宜，蘇北墨伸了個懶腰，坐姿隨意地靠在椅子上。

“媽，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嗯？”

“我和南清的事情?！?/br>
趙沁沒多大反應(yīng)，歲月留痕的臉上今日化著淡妝，她的聲音不大：“其實我和你爸結(jié)婚的時候，你爺爺是反對的。”

蘇北墨對自己的爺爺沒多大印象，只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爺爺就過世了。

他皺了皺眉，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爺爺是大學(xué)老師，你奶奶也是有教養(yǎng)的人家出生。你爸那時候算的上是家庭環(huán)境較好的，而我呢，我是孤兒。我十二歲的時候，爸媽就意外過世，跟著自己的姑姑長大。你爺爺當(dāng)時特別反對，我跟你爸還私奔過，這你不知道吧？”說到這里，趙沁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笑的十分留戀，“你爸年輕的時候特別愣頭青，和你爺爺杠到底。最后我們離家一年，抱著你回去時，你爺爺氣的飯都吃不下了。最后好在有你奶奶，她真的是個好婆婆?！?/br>
“奶奶人一直很好，但其實我對爺爺沒什么印象，他過世的挺早的?！碧K北墨道。

“是啊，如今就剩下你奶奶了?！壁w沁微微道，“她年紀(jì)也大了?！?/br>
言下之意，蘇北墨很清楚。

抿了一口咖啡，趙沁繼續(xù)說：“年少時的心動，喜歡的人，真的能在心里留一輩子。雖然我現(xiàn)在離婚了，可我沒后悔過嫁給你爸。在我們意見出現(xiàn)分歧之前，我是很幸福的?！?/br>
蘇北墨弓身，雙手撐在膝蓋上。

“當(dāng)初你奶奶始終站在我們這邊，支持我們結(jié)婚，我真的很感激。一份感情，家人的理解最重要?！壁w沁溫聲，“你是我兒子，脾氣像我，也像你爸，我們?nèi)齻€骨子里就是像的。但我和你爸沒走條好路，而你呢，你的路應(yīng)該是你自己走的，不應(yīng)該是我們選的?！?/br>
蘇北墨頓了頓，低頭：“是，我選好了。”

“往后后悔了，是你的事情。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畢竟這個孩子他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彼肫鹉翘煸诓》块T口聽到的，廖南清說的那句話。

如果這是他們在一起的契機與磨難，無論千百次，他都會去重復(fù)，去忍受。

可趙沁知道廖南清的童年與他這次所經(jīng)歷的苦難，若是個平常人，怕早垮了。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會先一步放棄這段感情，向現(xiàn)實妥協(xié)。

無人支持，無人認(rèn)可，愛情成了自己最大的痛苦。

但廖南清卻在最后說出這樣話來，堵的趙沁連一個反對的字眼都摳不出來。無關(guān)性別，只是單純的一份喜歡，簡單到透明，任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不能沒有對方。

趙沁的手撫摸了蘇北墨的腦袋，和蘇北墨幼年時一樣，這雙手的溫度一直沒變過。她勾起嘴角，笑起來的時候和蘇北墨很像：“世界上居然有這么一個人，如此珍重我的兒子，作為母親，我實在是沒辦法拒絕?！?/br>
蘇北墨眼眶濕潤，他別過頭，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啞。

“媽，抱歉。”

“嗯？”

“你以前還說想抱孫子的，這下子可能徹底沒希望了?！碧K北墨捂著臉，不知在哭還是在笑，他說，“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廖南清分開了?！?/br>
趙沁被他的話逗懵了，再看蘇北墨那表情，明白了這臭小子是故意說的，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語道：“你呀，就是嘴巴欠。”

可隨后，趙沁也說：“但比起還不存在的孫子，你才是我最寶貝的。”

晚上的時候，趙沁給他們倆煮了雞湯火鍋。她在蘇北墨的小公寓隔壁短租了一個月，打算和他們一起在B市過年。今年照廖南清的情況，是回不了小鎮(zhèn)過年了，他和蘇敬的關(guān)系一時半會兒也緩和不了。蘇奶奶那邊，蘇北墨打算年后回去一趟。

看著在廚房忙里忙外的趙沁，廖南清勾勾蘇北墨的小手指。

蘇北墨就貼著他的耳朵說悄悄話：“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媽是真心同意我們的。”

廖南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堂起來，今夜的星空塞了無數(shù)的星星進(jìn)去，都掛在廖南清的心里。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鼓勵，因此，他的話也稍稍多了點。

“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br>
“阿姨，蘇北墨有時候也會做這個給我吃?！?/br>
“阿姨，你人真好?！?/br>
廖南清很真誠的想拍馬屁，于是趙沁拋了根橄欖枝給他。

她期待地問：“那我和北墨，誰做的比較好吃？”

廖南清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坑，為難地想了想：“蘇北墨。”他不管怎么樣，都是包庇蘇北墨的，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