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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我寫好不好?” “好?。 睘蹊Ψ砼吭谔鹤由?,摸出一支筆,在毯子上一筆一劃寫下。 …… 烏瑕此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他一生下來就是烏家的少主,修途坦蕩,一路順遂。走到哪里都受人奉承敬仰,或許是被保護得太好,他一直都是個純粹的人。 烏瑕天賦異稟,是唯一一個男孩,烏家家主烏寒天對他給予厚望。烏寒天發(fā)現(xiàn)他們常常私會之后并沒有阻攔,任由發(fā)展。等到了他任何合適的時候才告訴他烏家的秘密,并希望烏瑕可以與云臺清生下孩子,為烏家延續(xù)血脈。 但是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 烏寒天告訴了他這樣天大的秘密,他不能接受這件事,把她放走了。 烏家派出了很多人四處尋找逃跑的曦鳳,烏瑕想了很久,終于決定,親自去了解這件事。 烏寒天以為他想通了,允許他離開長風島,去把云臺清抓回來。 烏瑕找到了她,承諾帶她回曦鳳的故鄉(xiāng),北丘。 但是他們并沒有著急去北丘,烏瑕帶著她來到海邊。 “我會帶著你,看這個世界?!睘蹊φf。 云臺清第一次到海邊,對什么都感到新奇,她自出生起,就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度過,偶爾被烏瑕牽出來放風也不能去太遠,原本以為田壩村外的山坡上就是最美的地方了。 “小瑕,這里好美??!”她在沙灘上自由奔跑,烏瑕坐在礁石上,托腮看她,唇角輕輕勾起。 她穿著一身白衣,傍晚的風輕輕吹,撩起長發(fā)在她窈窕的身姿之后,衣訣翻飛,飄然勝仙,笑聲如鈴。 雪白的玉足在沙灘上留下一串串腳印,又很快被海水復原,她沖他招手,“小瑕,快來啊。” 夕陽將沉未沉,圓圓一輪金紅掛在海面上,烏瑕脫掉鞋襪,牽著她的手一起在沙灘上奔跑,投下細長的影子。 “謝謝你,小瑕?!彼乖谏碁┥希粗煲稽c一點變黑,一輪圓月自東邊升起,在海面上微微蕩漾,撒下圣潔的白光。 月圓之夜,身懷妖族血脈的兩個人都有點情不自禁。 “我會給你一個孩子?!痹婆_清說。 烏瑕偏過頭,表示拒絕。 云臺清一件一件褪去衣物,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捧著他的臉,跪坐在他身上,眼神被染上一絲墨色。細碎的吻落在他的額頭,眼睛,鼻梁,最后落在唇上。 烏瑕克制著不去回應她,睫羽微微顫抖,一行清淚滑落。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這樣。天道為何如此不公。 云臺清輕輕拭去他的淚,擁抱著他,仿佛能聽到他心中所想,輕言安慰:“這就是命,是我們的命。但我不在乎了,你既然答應了我,就為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我會給烏家一個孩子,給你一個孩子。 烏瑕回抱住她,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握住她的手,急切回應著。 無風,無浪,天地之間,好像只剩這剩這片海,這輪明月。他們顛簸在這片海中,跟隨著潮汐一點點涌動,沉浸其中?;秀遍g,如入無蓬萊之境,安若天堂。 兩個人去了很多地方,走過廣辰洲的三十二城池,看遍花開花落,人世百態(tài)。云臺清總是對什么都覺得新奇有趣,像初初降臨世間,總是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問東問西,烏瑕永遠耐心給她解釋。 一對神仙眷侶,游遍塵世,走過千山。所見之人,無不生羨。 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腳步卻不停,繼續(xù)往北走著。穿過江城山,行過北丘,終于在能夠看到雪山之巔的地方,生下了一個蛋。 兩個人圍著這顆雪白的蛋,充滿好奇。 他們在凡洲的時候也見過不少婦人產(chǎn)子,似乎很痛苦又很危險的樣子,為此烏瑕還準備了許多需要用到的工具,剪刀紗布還有銅盆什么的,一應齊全。 但是當云臺清抱著那顆蛋從草叢里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奇怪。 “沒想到,我們竟然都是這樣生下來的?!?/br> “確實是很神奇呢?!痹婆_清評價道,兩人相視一笑。 “走吧。”烏瑕站起身,看著雪山上的那一點白。 “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呢,你看他多可愛?!痹婆_清笑著說。 烏瑕并不覺得一顆蛋有多可愛,嘴角抽了抽。 云臺清把那顆蛋鄭重轉(zhuǎn)交給他,“就剩最后一個愿望了,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心軟啊?!?/br> 烏瑕神色晦暗,沉默良久,終于點頭,隨手將那顆蛋收起。 徒步翻越一座座雪山,刻在血脈中的牽引之力漸漸強烈了起來,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他們就找到了那座被雪淹沒的宮殿。 烏瑕和云臺清化為兩只巨大的曦鳳,扇動翅膀掀起風雪,將那些白雪一點點吹開,露出隱藏在面紗下的,神秘的宮殿。 “要進去看看吧?”她問。 烏瑕搖頭,自從來到雪山,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過話。 云臺清捧住他的臉,留下一個綿長的吻,兩個人坐在那塊建在深淵之上的平臺上,晃著腳,互相話別。 “把蛋給我?!彼舆^蛋,起身回到平臺中央,將全部的靈氣全部注入到那顆蛋中。 烏瑕冷眼看著,看她卸去偽裝的白發(fā)一點點失去光澤,看著她一點點變得蒼老,倒在地上。 那顆蛋自她手中滾落到一旁,她匍匐在地,向他伸出手,“小瑕,謝謝你?!?/br> 謝謝你,愛過我。 謝謝你,陪過我。 謝謝你。 他是幾百年難得一見的水火雙靈根,是烏家?guī)状藘A注的心血,是烏家未來的家主,百年難遇的天才??墒沁@樣的天才,卻是從小吃著姐妹的骨血,生母的骨血長大的。 烏家,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啊。 活了這么多年,烏瑕突然對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對烏家感到陌生。 他太久沒有帶著云臺清回去,烏寒天早就派人來尋了。這一路,在云臺清看不見的地方,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在他掌下化為灰燼。 可是這雙手,卻即將殺死他最愛的人。 “小瑕,你答應過我的,我們說好的。”云臺清已經(jīng)流不出淚來,她失去靈力,無法再涅槃,只求一死。 “小瑕,動手吧?!彼^續(xù)央求著,聲音因蒼老而嘶啞。 烏瑕閉了閉眼,掌中騰起冰藍色的火焰,瞬間將她包裹。 “啊——”一聲痛苦的呼喊。 他閉著眼不去看,聽著火焰中傳來的噼啪聲,聽著越來越弱的哀嚎,良久。 他定定站在原處,不知度過了幾個日月輪替,直到白雪將他裹成一個冰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動了,抖落身上的雪,邁著僵硬的步伐,從雪里刨出那顆蛋,掌中燃起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