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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姑娘蜷起膝蓋,抵住額頭,瘦弱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豆大的淚珠砸在被子上,被壓在嗓子里的嗚咽一聲大過一聲。蘇偉還坐在木凳上,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時,好像弘暉阿哥還活著……茉雅奇哭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身邊的人一直沒有說話,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有人陪伴,壓在心底的情緒才有發(fā)泄的閘口。“讓公公見笑了,”茉雅奇再抬起頭時,鼻頭都紅紅的,有些害羞,又有些氣惱。蘇偉抿起嘴角,語氣滿滿疼惜,“格格都還未出嫁,哭幾聲怕什么,就是他日出閣,也是該哭哭,該笑笑。咱們雍親王府的姑娘,到哪兒都不能受窩囊氣。”茉雅奇輕笑出聲,一手抹了抹眼淚,雖然心情稍許放松,但胸膛里依然沉甸甸的。“格格放不下這次的事,奴才能理解,”蘇偉沉下嗓音,“只是,格格生于皇家,手中自來握有無數(shù)人的生命,像這次的事,日后只怕會更多。”茉雅奇沉靜下來,兩手環(huán)住自己,蘇偉繼續(xù)道,“很多時候,格格會不得已地面臨選擇,個人與家族,犧牲與利益。無論格格愿不愿意,您都必須去做。這次也一樣,您若沒有及時控制住費佳氏,讓她走漏了消息,謠言一事也許不會這么快平息。到那時,或許會有更多人受到牽連,丟掉性命。”茉雅奇沒有說話,蘇偉低嘆一聲,“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費佳氏就是該死。但是格格要知道,絕大多數(shù)的選擇,是無法辨明對錯的。您選擇了一方,必然要舍去另一方。獲取收獲的同時,也要承擔(dān)失去的痛苦。您敢于去承擔(dān)那份痛苦,才說明您是真的長大了?!?/br>茉雅奇轉(zhuǎn)頭看向蘇偉,眼神中滿是彷徨,“那蘇公公是怎么做的?如果無論怎么選擇都會痛苦,那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呢?”“格格錯了,”蘇偉笑笑,“選擇帶來的可不只是痛苦,還有滿足和幸福。像是彈劾貪官的御史,他為百姓謀福利,為朝廷立功勛,雖然可能會讓某位母親忍受喪子之痛,讓某個孩子終生無依無靠,但他總該是無怨無悔的。人這一輩子,想無愧于天地很難,但無愧于本心還是很容易的。格格只要記得,自己做的每一次選擇,是為了保護想保護的人,為了更多無辜的生命,那么遭受的所有痛苦,就都是值得的?!?/br>蘇偉從茉雅奇的房間里走出時,寶笙急忙忙地趕上來,給蘇偉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全福禮,“多虧蘇公公了,大格格好幾日都沒好好吃飯,奴婢真怕——”“放心吧,”蘇偉扶起寶笙,回頭瞅了一眼屋里,“大格格是最堅強不過的,她很快就能走出來了?!?/br>“恩,”寶笙重重地點了點頭,頭前兒地替蘇偉撩開簾子,“奴婢送公公出去。”“jiejie,寶笙jiejie!”蘇偉剛走出門,又有小丫頭跑了過來,“福晉過來了,還帶了好多東西。”寶笙一愣,有些遲疑地看了蘇偉一眼。蘇偉卻是抿了抿唇角,舉步迎了上去。福晉也沒想到,剛走到竹闊樓,又碰上了蘇培盛。“奴才給福晉請安,”蘇偉行了一禮,面上卻一絲笑意也無,“王爺事忙,特意吩咐奴才來探望大格格。早知福晉心里也惦記著,奴才就不用越俎代庖了?!?/br>福晉腳步一頓,跟在身后的書瑾身子也是一僵。她雖然才混到貼身侍女的位置,但也見過蘇培盛不少次,他這樣夾槍帶棒地與福晉對話,好像還是頭一回。“蘇培盛,你是不是離開王府太久,不知規(guī)矩為何物了?”福晉僵直著脊背,說話的嗓音冰寒無比。蘇偉輕笑一聲,讓在場的丫頭太監(jiān)們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福晉費心,奴才雖然年紀(jì)大了,但時時不敢忘了自己的本分。否則,王爺也不會召奴才回來了,您說是不是?”“放肆!”福晉面色一沉,剛要發(fā)落,袖口就被身旁的書瑾偷著拽了拽。“蘇公公,”書瑾搶上前一步,沖蘇偉瞇了瞇眼,“你說話也太過莽撞了,平白惹了福晉不高興,還不趕緊謝罪?”蘇偉瞥了書瑾一眼,卻沒有理會這搭到眼下的臺階,“大格格莫名生了場病,好好的姑娘家瘦的脫了形。王爺這幾天實在太忙,否則一定要帶到身邊,好生照料的。奴才不知福晉有多少空閑,若實在沒工夫,奴才就應(yīng)王爺?shù)牧?,進(jìn)京接宋小主來,不知福晉以為如何呢?”福晉繃著臉僵持在原地,半天都沒吭聲,書瑾見狀,又偷偷扯了扯福晉的衣袖。“大格格我們福晉自會照顧,不勞蘇公公跑這一趟了,”書瑾看了一眼福晉的神色,硬著頭皮接話道,“還請?zhí)K公公轉(zhuǎn)達(dá),讓王爺放心,我們福晉把庫里最好的藥材都搬來竹闊樓了,一定替大格格調(diào)理好身體?!?/br>“那就好……”蘇偉最后看了一眼福晉,隨意地彎了彎膝蓋,轉(zhuǎn)身揚長而去。九月初一,彩霞園胤誐撥開礙事的引路太監(jiān),一路腳底生風(fēng)地趕到水榭旁。胤禟坐在亭子里,這時候也是連茶都懶得招待了,見到胤誐,只低低的嘆了口氣。“你別光嘆氣啊,”胤誐氣急敗壞地往胤禟對面一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克母缒莾簺]傷筋沒動骨的不說,怎么莫名其妙地牽連到八哥身上去了?”“你問我我問誰啊,”胤禟抬起頭看了胤誐一眼,莫名地有些心虛,“不用說,肯定是四哥那邊動的手腳……”“那,那八哥怎么說?”胤誐探頭到胤禟眼下,“咱們也是為了出口氣,可不是針對八哥的,八哥應(yīng)該不會生咱們的氣吧?”胤禟抿起嘴角,沉默了片刻,轉(zhuǎn)過話頭道,“現(xiàn)在先別想這些了,趕緊想法子壓下京里的流言才是真的?!?/br>“我知道,我派人調(diào)查過了,多是從酒樓茶館里傳出來的,”胤誐有些焦躁地甩甩袖子,“就是這嘴對嘴的事兒實在不好壓,你說八哥也是,成親這么長時間了,就那么一兒一女,連四哥都比不過——”說到這兒,胤誐又是一愣,片刻后一臉愕然地轉(zhuǎn)過頭道,“九哥,八哥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瞎說什么呢!”胤禟把眉毛一瞪,眼珠在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慢慢垂下眼簾道,“出去可不許瞎說!咱倆,說不準(zhǔn),已經(jīng)把八哥得罪了……”九月初三,圓明園天還沒亮,梧桐院里異常安靜。加寬的雕花木床上,蘇公公把一只腿扔在四阿哥身上,睡得云里霧里。四阿哥睫毛輕抖,快到他起床的時間了,只是懷里的人睡得太過安逸,惹得他也不時地犯起了懶床的毛病。不過,這一天,顯然不是個賴床的好時機。四阿哥還未完全睜眼,就聽見了窗外不同于以往的,略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