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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落了字據(jù)畫了簽押,誰又能查出什么??哨w晉反應(yīng)太快,他們都還來不及屈打成招,外頭就鬧成這樣,若是此事傳回京城,不知興安侯如何作想。 外頭聲浪陣陣,兒子抱著母親的尸身,不容任何人靠近。閨女聲淚俱下,傾訴著庸官是如何亂抓好人如何逼死她母親。關(guān)炳琛這回才深深明白,趙晉說他不解浙州風(fēng)土,原來指的就是這個。 這些人不怕官府,不怕衙門,圍堵長街,激憤聲討。 衙差進(jìn)來稟道:“大人,攔不住了,那些百姓要沖進(jìn)來了!” 關(guān)炳琛沒了主意,周大人說不準(zhǔn)傷害百姓,衙差們不敢動手,現(xiàn)在怎么辦?任由那些刁民沖進(jìn)來? —— “太太,太太!” 一聲急急忙忙的呼喝,擾亂了上院的平靜。 盧氏睜開眼,不耐地蹙了蹙眉。 她從蒲團上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外頭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推開門,不等她應(yīng)答,就闖了進(jìn)來。 盧氏板起臉斥道:“什么事慌慌張張?” 來人是個小廝,甚至等不及侍婢傳話,就直闖進(jìn)來,這等事若在從前,絕不可能發(fā)生。 盧氏最厭惡人家無禮,臉上寫滿不耐。 那小廝道:“官人吩咐,叫太太立即收拾行裝,跟幾個姨娘一塊兒,去清溪別莊避避風(fēng)頭?!?/br> 盧氏道:“避什么風(fēng)頭?出了何事?” 她第一個直覺就是趙晉出事了,甚至隱隱覺得有點暢快。 小廝瞧她臉上瞬時有了光彩,哪里想到她心緒如何,急道:“鎮(zhèn)遠(yuǎn)侯出了事,爺怕牽連家里,郭二爺一家已出了城,太太您也快收拾收拾,趁著官府的人沒來,快上路吧?!?/br> 盧氏默了片刻,走近幾步,道:“趙晉在哪兒?” 此人惡貫滿盈,做盡壞事,進(jìn)了官府,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小廝道:“官人去了青山樓,正跟管事商議營救薛先生。叫小人先回來知會太太,免得牽涉了太太。您快、快些吧?車已備好,停在門口了,小人還要去知會大姨娘跟四姨娘,太太,您只管拿緊要的,莊子上什么都有。” 他慌慌張張知會完,忙轉(zhuǎn)身去了四姨娘的院子。 盧氏立在門前,怔了許久。 趙晉沒事?沒事,為何要她們避難? 絕對是出了事吧?是怕牽連后院,還是怕后院連累他? 她想到數(shù)年之前那個夜里,他帶著人,在沖天火光之中,踢開了她家的院門。盧府上下悲哭,她跪下來,求他不要驚擾了母親。 可下一秒,母親和哥哥都被人從炕上揪起來押到外頭。 鎮(zhèn)遠(yuǎn)侯那幅面容,她這一生都不會忘。有個小丫頭因害怕而叫了一聲,鎮(zhèn)遠(yuǎn)侯聞仲光,抬手揮刀,斬了那丫頭的腦袋。 那么多的血,在火光中殷紅刺目。 那個晚上,所有的細(xì)節(jié),每晚都會在她腦海中過一遍。她忘不了,也不能忘。要記得當(dāng)年的屈辱,要記得仇人是誰。 她茍活世上,一是為了家人,二是盼著終有一天,要瞧著這些人一個一個付出代價。 而眼前,好像這個愿望就要實現(xiàn)了。 鎮(zhèn)遠(yuǎn)侯出事?趙晉怕受牽連?他怎么能不牽連? 他是鎮(zhèn)遠(yuǎn)侯的狗,他活該! 盧氏一步步朝外走,跨過門檻,見匆匆路過個侍婢,她擼下腕上的鐲子,“去,去盧府報信,就說是我說的,叫盧大爺一家速速離開浙州。這只鐲子,就賞你了!” 侍婢被說的一愣,垂目瞧了眼鐲子,赤金鑲百寶,名貴非常,她歡喜地蹲身行了一禮,“謝太太賞?!?/br> 說著,提起裙擺就朝外去,盧氏又道:“等一等,我寫封字條,免盧大爺不信?!?/br> 她回身去取紙筆,飛速落下一行小字,署了閨名,又用火漆封了,命小丫頭送過去。 然后她開始在屋中踱步。一步一步,越走越急。 趙晉大難臨頭,她該怎么做,該怎么做才能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大姨娘和四姨娘匆匆收好細(xì)軟,慌忙隨著小廝到了門外。他們等了一會兒,一直不見盧氏。四姨娘道:“到底什么事這么急,太太不去?” 小廝急得跺腳,“姨娘們稍待,小人這就去請?zhí)?,姨娘們先上車,外頭冷得很?!?/br> 大姨娘憂心忡忡,瞧著小廝遠(yuǎn)去的背影,悠悠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官人不知此刻何在,這般急急忙忙出走,我實在放心不下?!?/br> 四姨娘瞧了眼天色,“這還不到傍晚,天都黑成這樣兒了,可惜了我新做的春衫,還沒取回來呢,這要去清溪莊子上住著,也不知多久能回浙州?!彼B連嘆氣,十分可惜自個兒還沒見著了春衣。 大姨娘啞口無言,看來為官人憂心的,只有她一個。四姨娘的心思,不知什么時候,就不在官人身上了。 片刻,就見小廝提著個包袱,邊走邊回頭催促,“太太,快點兒,再晚城門關(guān)了,可就走不了了。” 盧氏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甚至含了一抹笑,隨在后面,緩慢而輕快的走著。 大姨娘忙下車來,“太太,奴婢扶您?!?/br> 四姨娘端坐在車?yán)铮夥藗€白眼。 盧氏輕聲道:“勞煩你了?!?/br> 大姨娘受寵若驚,“不敢,服侍太太,是奴婢本分?!?/br> 三人各自坐進(jìn)車中,一路無言。 馬車駛得飛快,盧氏放心不下,撩簾瞧了眼盧府方向。也不知哥哥嫂嫂瞧見字條,有什么反應(yīng),會不會離開。 不過,他們這些姓盧的,算是趙晉最大的把柄,若給人拿住了,探究出當(dāng)年之事,趙晉性命不保,鎮(zhèn)遠(yuǎn)侯也難辭其咎。趙晉就是舍掉半條命,也得保住她哥哥。 所以她并不是很擔(dān)心。 趙府的馬車駛出城的同時,福喜快步上了青山樓二層,“爺,薛先生被放出來了,已經(jīng)著人送他們?nèi)页龀?。他婆娘頭上雖傷重,好在撿了條命回來?!?/br> 趙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福喜又道:“爺,您不走?” 趙晉笑笑,推開窗,指著下頭黑壓壓的枝頭:“遍地眼線,走不脫,他們也不會容我走?!?/br> 福喜嘆了聲,“那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如此坐以待斃,遲早被他們織羅罪狀,鎮(zhèn)遠(yuǎn)侯那么大個官兒,說下獄就下獄,小人是擔(dān)心,萬一他們決心撕破臉……” 他的擔(dān)憂,與郭子勝如出一轍。只要進(jìn)了衙門大獄,對方一定會想盡辦法撬開他們的嘴。 朝廷那些大官相互傾軋,往往最受累的就是他們手底下的走卒。何況趙晉不是官員,只是個商人,拿他開刀再合適不過。 趙晉坐在椅上,閉上眼,默了一息。 片刻,福喜聽他問道:“月牙胡同那邊,料理好了不曾?” 福喜打起精神,應(yīng)道:“契書給了陳姑娘,說爺要收回院子,她幾乎沒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