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 “你小孩子別跟我犟嘴?!碧礉浅馑痪浜?,娓娓道來:“你總說我們檀家祖上非王即侯,皇后家祖上是殺豬匠,可陛下又何嘗不是寒微出身?世家又如何?歷經(jīng)百年而屹立不倒,已經(jīng)是極致了。自衣冠南渡以來,士族已經(jīng)勢微,陛下最近更嘗有效法北朝之念,要以寒人掌機要,太子母族出身粗鄙,反倒于他有利了,陛下選了王孚的女兒做太子妃,又和柔然聯(lián)姻,已經(jīng)是心意堅定,絕不會更改的了。元翼想要取而代之,不把我朝攪個天翻地覆,是不能的,而此時北朝在邊境虎視眈眈,柔然朝令夕改,建康又怎么經(jīng)得起內(nèi)訌?陛下不答應,滿朝文武不答應,即便是我,也不能眼看著他謀逆作亂?!?/br> 檀道一無言以對,半晌,才遲疑道:“太子性情暴戾……“ “掌一國權(quán)柄,有幾個是菩薩心腸的?他就是暴戾,也不過是殺幾個婢女下人,難道敢暴戾到你頭上?” 檀道一眉頭猛然一蹙,沒等他開口,檀濟先擺擺手,“我是想要把阿松嫁給他——這個女孩子,既無根基,又無依靠,有幾分機靈,最合適不過。做了我們檀家的女兒,太子也不敢輕易對她怎么樣?!八鍪稚弦慌?,板著臉道:“說來說去,還要怪你!不聽我的話,整天和元翼混在一起!你當豫州百姓為什么要為他請命?還不是他勾結(jié)你那個不成器的叔父,讓檀涓替他奔走所致?這些鬼蜮伎倆,都被太子看在眼里,等他御極,檀涓就要遭殃,至于你,”他恨恨地點一點檀道一,”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檀道一冷道:“他又能拿我怎么樣?“ “他是皇帝,不能拿你怎么樣?”檀濟氣得要笑,面對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又實在憂心忡忡,笑不出來,他招手道,“你來?!贝吹酪簧锨?,他慈愛地握了握他的肩頭,“你祖父年齡大了,檀家如今風雨飄搖,人心思變,我膝下只有你一個,以后咱們家都要靠你了——你可聽我的話,收收心吧?!边@話檀濟整天掛在嘴上,卻從來沒有這樣語重心長過,“太子得罪不起,我即便自詡清流,也不得不老著臉皮討好他……“ 檀道一脫口而出,“你討好他,為什么要把阿松嫁給他?她既不是你的女兒,也不是你的奴婢。她是我?guī)砑依锏?!?/br> 檀濟低頭喝茶,眼皮一撩,他呵呵輕笑,“我并沒有逼迫阿松,她自己愿意去攀太子這個高枝……人往高處走,一個小女子,尚且有這個志氣,你呢?” 他這么苦口婆心的,檀道一眉宇冷凝,臉色是更難看了。檀濟耐心告罄,也拉下臉,“今晚這事,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以后再胡來,我就打你!我看你就是過得太順風順水了,欠打!“咋咋呼呼地威脅了檀道一幾句,他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走吧,再多說幾句,我要被你氣死?!?/br> 檀道一抬腳就走。檀濟又追上去,殷切囑咐,“回去就睡,不許再胡思亂想!小孩兒心事太多長不高!“ 檀道一下頜微揚,給他一個挺直頎長的背影,宛如青竹傲雪凌霜,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12章 、羞顏未嘗開(十二) 太子很領(lǐng)檀濟的情。檀府夜宴后,太子旋即薦了檀道一去秘書監(jiān)做著作郎。詔令傳到檀家,檀道一遲遲不來迎客,奴仆來請他,檀道一背對人躺在榻上,懨懨地說:“頭疼?!?/br> 傳旨的人還在堂上等著。奴仆急得滿頭大汗,哄他道:“頭疼,手不疼吧?奴背著郎君去堂上接旨?” 檀道一說:“渾身都疼,不能動彈?!?/br> 家奴沒辦法,只好來回了檀濟。檀濟知道檀道一是裝模作樣,氣得拿了戒尺要去打他,走到半途,嘆口氣,折回來對宮使道:“小兒不成器,年少體弱,恐怕不能擔當重任?!庇H自往太子府走了一趟,婉拒了太子美意。 檀道一雖然裝睡,耳朵卻豎得很高,聽說檀濟出了府,知道自己不必被趕鴨子上架,去做太子的鷹犬,他暗自松口氣,手肘撐著榻轉(zhuǎn)過身,卻見阿那瑰伏在榻邊,烏溜溜的眼睛忽閃著。 “你沒病呀,”阿那瑰幸災樂禍,“郎主說,等他回來,要狠狠地打你。” 檀道一不想多看她一眼,他躺回去,拿起一本,看得專心致志。 “道一哥哥?!卑⒛枪遢p聲叫他,大概覺得這個稱呼很新奇,她嘻嘻一笑,又叫:“道一哥哥?!?/br> 檀道一皺眉,冷道:“不許那樣叫我。” 阿那瑰立馬改了口,“螳螂,”她湊過來,從繡囊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枚渾圓潤澤的珍珠,炫耀道:“這是太子賞我的。太子今天讓人送了滿滿十斛珍珠給我,你看?!?/br> 檀道一嗤笑一聲,“你也就值這個了。” 要說阿那瑰值十斛珍珠,她已經(jīng)受寵若驚了,可檀道一語氣里的輕視意味那么濃,又令她不舒服了。阿那瑰把珍珠放回繡囊,站起身,居高臨下,對榻上的檀道一說:“你讀那么多書,識那么多字,有什么用???連個官都當不上。以后等你討飯討到我門上,我就拿這個珍珠砸你,哼。” 檀道一閉了下眼,放下書,然后下榻穿靴,從墻上取下劍來,他回眸睨了阿那瑰一眼,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誚,“我要出門了,這張榻讓給你做夢用?!碧ぱ┳咧琳T,恰好聽見家奴呼喚說郎主回來了,檀道一腳下一轉(zhuǎn),繞到角門溜了出去。 這是元翼離京的日子。寒意料峭,秦淮河畔行人稀少,檀道一在朱雀橋上翹首以盼。待到午時,元翼拜別了帝后,率儀衛(wèi)途徑此處,和檀道一相視一笑,二人攜手登上市樓,對飲了一杯離別酒。 元翼沉吟道:“道一,看在你我舊日的情誼,若是以后太子為難我母親,求你多多庇護她?!?/br> 檀道一點頭,“殿下放心?!?/br> “多謝?!痹硪槐葡赂梗粵_得淚光閃爍,“你的恩德,我以后一定報答?!?/br> “時候不早了,殿下啟程吧。” “好?!痹矸畔戮票K,才起身,隨從自樓下來了,表情頗有些驚惶,“陛下命殿下馬上回宮?!?/br> 元翼吃了一驚,問那隨從是什么緣故,隨從也說不清楚,只催促他快去面圣,元翼不敢耽擱,忙含一片丁香在嘴里,遮蓋酒氣,奉命折返宮里去了。 檀道一怕有不好的變故,忐忑不安地在市樓等到日暮,元翼的親信匆匆趕來,說道:“柔然可汗遣了使者來,稱殿下拐帶了可汗的養(yǎng)子,陛下責問殿下,殿下不認,被陛下狠狠打了一頓,原本要封王的,也不封了,命殿下即刻離京,不許有違。” 檀道一錯愕,“就只為了一個柔然人,陛下這樣責罰殿下?” “柔然可汗拿這個當借口,連太子和柔然公主的婚事都反悔了,陛下因此才大為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