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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腳下棋子拾了回來,告退之前,又覷著皇帝臉色,開口道:“臣一直在想……陛下把阿奴殿下安置在冷宮,是想打消郁久閭的妄想呢,還是怕,”他頓了頓,“怕有人對殿下不利呢?” “你說呢?”皇帝反把這個問題拋了回來。見樊登遲疑,皇帝皺眉擺了擺手,“問這么多做什么?” 一個日漸長成的孩子,在那幽暗僻靜的宮室,怎么忍得住?樊登簡直都要憐惜阿奴了?!俺贾皇窍胫赖钕乱谀抢镒《嗑茫家埠谜{(diào)派人手?!?/br> “如果進(jìn)擊柔然大勝,就放他出來,”皇帝的聲音很冷淡,“如果不勝,他就一直住著吧?!?/br> 聽著皇帝那毫無感情的音調(diào),樊登不禁打個寒戰(zhàn),道聲是,便慢慢退出來。到了殿前,烈烈的日光照得身體逐漸回暖,樊登收回遮在額前的手,見周珣之被內(nèi)侍領(lǐng)著,正越過宮門而來,大約是有急事,周珣之只倉促地對樊登拱了拱手,便往殿內(nèi)去了。 說周珣之病了是實(shí)話,不見得是被柔然人嚇得,但自皇帝松口要封左皇后之后,周珣之便總有些心事重重。 樊登一步一回首,快要出殿時,對經(jīng)過的小內(nèi)侍努了努嘴,“去瞧瞧陛下和安國公在做什么?!?/br> 不多時,小內(nèi)侍折身追了回來,對樊登道:“安國公求見,陛下說忙,沒見他?!?/br> 樊登嗤的一笑,頓時渾身輕松,哼著小調(diào)往宮外去了。 翌日上朝,皇帝倒沒有說什么,對周珣之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禮部已經(jīng)火速替阿奴擬了名字來,是個劭字,皇帝也首肯了。因?yàn)槿崛皇钩急磺艚?,近來又滿城搜捕柔然人,群臣們也大致心里有數(shù),有邀戰(zhàn)的,有勸和的,又有力主要收回封左皇后的旨意的。 一聽到左皇后這三個字,皇帝便深惡痛絕,私下里對樊登道:“是我失策,想來當(dāng)初郁久閭要立左皇后,也不過是試探,我一答應(yīng),他便確信我要對元竑用兵,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得寸進(jìn)尺!” 樊登呵呵笑道:“看來還是安國公有先見之明,”他作勢嘆了一聲,“既然早料到了,當(dāng)初又何必勸皇后點(diǎn)頭?” 皇帝還沒開口,外頭通稟道:“安國公到了?!?/br> “讓他進(jìn)來吧?!被实垩氏略掝^,吩咐道。 周珣之進(jìn)殿,叩首施禮。他年輕時是個清秀俊雅的人,膚色偏白,身體略微有點(diǎn)不適,便顯出幾分疲憊?!氨菹拢枷敫娌?,回鄉(xiāng)休養(yǎng)一陣?!?/br> 皇帝詫異,“是因?yàn)橥饷婺切┲{言嗎?” 柔然使臣在宴席上胡言亂語,群臣們雖然心里嘀咕,卻沒人有膽敢當(dāng)面去問周珣之。周珣之搖頭,“臣是老毛病了,一到長夏,就頭身困重,年紀(jì)大了之后,更精神不濟(jì),不養(yǎng)不行了?!?/br> “你們南邊人是腎氣虛些,”皇帝不經(jīng)意道,見周珣之懨懨的,對他的氣也消了不少,“回鄉(xiāng)太周折了,嵩山行宮很清靜,你去那里住幾個月,休養(yǎng)休養(yǎng)也好?!币娭塬懼€犯難,皇帝斷然道:“國公,如今多事之秋,皇后也快要臨盆了,你走了,我和皇后怎么辦?” “是?!敝塬懼銖?qiáng)答應(yīng)了。 這一來,皇帝對他反倒更和氣了些,賜了座,轉(zhuǎn)而問樊登,“和柔然這一戰(zhàn)……” “陛下,”樊登有些急躁,“柔然探知陛下要對江南用兵,那元竑呢?陛下以為元竑還蒙在鼓里,只等束手就擒嗎?” 皇帝擰眉,看向周珣之,周珣之一臉病容,輕易不肯開口,正沉默間,外頭有奏折送入,稱是云中急報(bào),樊登忙接了過來,拆開才看幾眼,頓時變色。 皇帝心生不妙,“柔然人又去云中侵?jǐn)_了?” “倒不是,”樊登將奏折轉(zhuǎn)呈給皇帝,“云中截獲建康線報(bào),元竑向郁久閭求援,欲與郁久閭相約初秋共同起兵,夾擊我軍?!?/br> 周珣之極快地看了樊登一眼,脫口道:“陛下別急,這消息是真是假還未可知?!?/br> “是薛紈截獲的,不會有假,”皇帝氣得哼笑一聲,“元竑叛逆之心不死,難道你我今天才知道?”攥著奏折,皇帝頓覺一身冷汗,“還好截獲了,否則……”一時眉頭擰得更緊了。 “陛下對元竑不可養(yǎng)虎為患??!”樊登不失時機(jī),立即道,“郁久閭尚可以利誘之,元氏卻與我朝有滅國之仇。當(dāng)初南征折損人馬無數(shù),如今為平定江南籌備三年,難道因?yàn)槿崛蝗藥拙涮翎?,就要前功盡棄?郁久閭麾下騎兵十萬,精鐵良馬,威服西域,怎能貿(mào)然出戰(zhàn)?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br> 皇帝手揉著額角,一時難以決斷。樊登急了,索性道:“陛下,立太子一句話,以后廢太子,也不過一句話而已?!?/br> “哦?”皇帝掀眉,“今天他要我立太子,我便立太子,明天他要我退位,給太子繼位,難道我也退位?”他指向沉默的周珣之,“他要國丈去柔然請罪,國丈便去柔然請罪,他要皇后去請罪,難道皇后也要去請罪?“ “這……” “雍州和荊州戰(zhàn)事如何了?”皇帝劈頭問周珣之。 周珣之正在為樊登那所謂廢立太子之說而冷笑,忙端正了臉色,說道:“王玄鶴已經(jīng)奉旨往荊州平叛了。” “王玄鶴?”皇帝微訝,“他不是癱了嗎?”隨即笑道:“癱子也用,可見元竑手下真是矢盡兵窮了。” 樊登自從探得皇帝對阿奴的心思后,就再沒來冷宮露過面。 天漸漸長了,日子更難熬,殿外的侍衛(wèi)們整日交頭接耳,議論柔然細(xì)作,一見阿松身影,便緊緊閉了嘴。 皇帝大概又要和柔然打仗了——可汗王庭的智容公主要怎么自處呢?阿松默默走回來,見阿奴小小的身影伏在窗邊,正望著外頭的霞光發(fā)呆。 “阿松,我想去騎馬,還想去射箭,”他興奮地指著天邊,“你看那片晚霞,好像一匹馬,呶,那里是馬蹄子,那里是馬尾巴?!?/br> 被皇帝囚禁在這里,連把小弓箭都沒有,阿奴悶極了。阿松陪他看了會云霞,嘆氣道:“阿奴,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只會騎馬射箭,不會讀書識字,怎么可以呢?” 阿奴皺起小小的眉頭,“我不喜歡讀書識字。” “那可不行。中原貴族出身的郎君,不僅要讀書識字,還要會彈琴下棋,卜筮占決,你若是只會打打殺殺呢,”阿松輕嗤一聲,“以后就只好認(rèn)命去漠北吃土喝風(fēng)了?!币姲⑴桀^耷腦,阿松來了興致,四處去尋筆墨?!拔視懽謫?,”她炫耀道,“我教你寫字?!?/br> 阿奴盤腿坐在案前,乖乖任阿松握起他的小手,“寫什么呀?” “寫你的名字嘛?!迸趾脤?,阿松歪歪扭扭寫了斗大的“阿奴”二字,又寫了一個松字。 阿奴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小手上沾了墨汁,“是松樹嗎?阿松,你的名字就像一棵樹?!?/br> 她的字,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