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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手,兩只眼睛瞪圓了,警惕地在樊登臉上打轉(zhuǎn)——自薛紈離京后,她大半的時間都在宮里,慣常做宮婢打扮,樊登起先倒沒認出來,聽見阿奴嚷嚷,樊登轉(zhuǎn)身,將阿松上下一打量,不禁失笑。 “原來是你,”因為薛紈的緣故,他對阿松尚有幾分好臉色,“險些忘了,這里還有半個柔然人?!?/br> 阿松抓著阿奴,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算你有福氣了,”樊登對侍衛(wèi)招了招手,“請薛夫人跟著去侍奉殿下吧。” 親眼見過樊登手上沾了多少南朝人的血,阿松很識時務,沒有在他面前撒潑打滾。緊緊閉著嘴,跟隨侍衛(wèi)們到了一處僻靜的宮室,阿松掃了一圈,廊檐下都是把守的侍衛(wèi),連個侍奉的宮婢內(nèi)侍都沒有。 來到陌生的宮室,阿奴有些膽怯起來,乖乖偎在阿松身畔。 “是皇后派你來的嗎?”阿松道。 自宴席到此刻,樊登腦子一刻不停地轉(zhuǎn),借著這會清靜,他在殿門口來回踱步,思索起來。聽到阿松發(fā)問,他敷衍地看她一眼,沒有答話。 “不,你和安國公不和,皇后不會派你來,”阿松見樊登不理會,又試探道:“是陛下派你來的?” 就連皇帝也不會這樣直言不諱,樊登思緒頓止,有些詫異地瞥向阿松,“夫人,亂說話可是要掉腦袋的。”他半真半假道。 阿松心弦繃了半晌,至此才舒緩了些,她展開雙臂,將沒精打采的阿奴攬在自己單薄的懷里,“阿奴不怕,”她柔聲道,“我們在這里住幾天就回去啦?!?/br> 阿奴人小鬼大,在宮里耳濡目染,已經(jīng)很懂事了,“是陛下要治我的罪嗎?” “不是的?!卑⑺赡竽蟀⑴哪橆a,“陛下喜歡你的?!?/br> 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在殿內(nèi)竊竊私語,樊登踱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 “當年在建康初見夫人的時候,在下多有失禮,”此情此景,樊登難免先感慨起來,“想不到,今天又失禮了?!?/br> 當初,樊登也是奉了桓尹的令,軟硬兼施把她從建康擄來,阿松扯了扯嘴角,一雙靜默的眼眸里有譏誚一閃而過。 樊登轉(zhuǎn)過身,端詳著她?;璋奠o室里的美人,像明珠般幽幽生輝。樊登這個年紀,對所謂的“艷冠群芳”并沒有色心,但這和周珣之如出一轍的表情讓他頗覺興味。這一瞬間,他看懂了阿松的不安。 “夫人別怕,”樊登語氣溫和,“這個關(guān)頭,陛下還顧不上那些?!?/br> 阿松暗自一撇嘴,沒有心思和樊登虛與委蛇。 薛紈走了。偌大的洛陽城,又剩她孑然一身。樊登走后,阿松張望著外頭僅露一隙的天空,心頭一時有些空落落的。 撫摸著阿奴柔軟的黑發(fā),她把臉頰貼上阿奴溫熱的發(fā)頂?!鞍⑴?,”殿上沒人,她不再顧忌,用柔然話喃喃道:“你跟我,我們一起回柔然吧,中原沒意思透啦。” “不可以呀,”阿奴扭了扭身軀,野心勃勃地宣布道:“我還要當太子,當皇帝呢?!?/br> 這一場波折,來的倉促而悄然,柔然驛館被查抄,滿城柔然商人入獄,到皇子被囚禁,宮內(nèi)宮外半點波瀾也沒起,連太后也只當阿奴是被送去離宮避暑小住。樊登密令云中的薛紈按兵不動,再三思忖后,又來面圣。 皇帝一反常態(tài),并沒有風風火火地調(diào)兵遣將,只是捻著案頭的棋子思量。 “坐,”皇帝瞥了樊登一眼,指了指旁邊的矮榻。 “是?!狈窃诎割^掃來掃去,棋盤上一團亂局,大抵是皇帝目前的心境。 不等樊登發(fā)問,皇帝說:“我這兩天反復推演,對這一戰(zhàn)著實沒有十成的把握,”他為難地放下棋子,“樊登,五萬大軍,加上云中朔州守兵,分三道突襲,能盡快捉拿郁久閭嗎?” 皇帝的心思,原來還在漠北戰(zhàn)事上,樊登本指望他冷靜下來改變主意,聞言不由有些失望。 他沒有直言,想了想,卻說:“臣來之前,去看了看皇子殿下。殿下雖然只有四歲,卻臨危不懼,頗有膽識呢?!?/br> 皇帝仿佛沒有聽出樊登的言外之意,隨口道:“像他母親,是個莽撞的急性子?!?/br> 第77章 、相迎不道遠(十三) 皇帝一意孤行, 要迎戰(zhàn)柔然,樊登不好強勸,只能陪著皇帝胡亂排演了幾次北伐戰(zhàn)術(shù), 一面絞盡腦汁琢磨如何勸他回心轉(zhuǎn)意, 正躊躇間, 外頭通稟稱禮部執(zhí)事到了,樊登放下棋子, “臣先告退……” “且等一等, ”皇帝似乎對執(zhí)事官的來意很明了。叩首覲見后, 皇帝自他手里接過一卷絲帛,扭頭對樊登道:“你也來參詳參詳?!?/br> 樊登不解其意, 湊近皇帝身側(cè)。 皇帝一面展開絲帛, 哂笑道:“也是我不對, 阿奴出生后, 閭氏非要給他取個柔然名字,我懶得計較,也就任她去了,前一陣子才想起來, 這孩子快四歲了, 卻還連個正經(jīng)名字也沒有,便命禮部擬個好意頭的名字來——這點小事, 拖拖拉拉一個多月,你們肚子的墨水都哪里去了?” 那執(zhí)事官只是請罪, 樊登卻心知肚明——阿奴的身世本來就敏感,自閭夫人薨逝,又到郁久閭公然脅迫皇帝立太子——恐怕這絹帛誰拿著都怕燙手。 “臣是個武人,哪懂這些?”樊登笑道, 一眼掃過絹帛上工工整整寫著個“駿”字,樊登自然喝一聲 好,“這個名字恰如其分……” 話音未落,一陣清脆的落雨聲,棋案被皇帝掀翻了,琉璃棋子滾珠般砸在腳面。眾人吃了一驚,樊登忙道:“陛下息怒?!?/br> 皇帝是發(fā)怒了,一把攥住絹帛,臉上罩了一層寒霜,“這就是你們擬的名字?” 中規(guī)中矩的一個字,也不知皇帝哪來的怒氣,那執(zhí)事官莫名其妙,只能連連叩首,“臣再回去斟酌……” 皇帝余怒未消,“是誰擬的這個名字?” 禮部多少官員,七嘴八舌的,備選的名字就有幾十個,細節(jié)也想不起來了,那執(zhí)事官暗暗叫苦,怕再擬一個來還要觸皇帝霉頭,告罪后又囁嚅:“這個字,是辛儀曹卜過的,合乎殿下命理,也曾給安國公過目……是哪里不合心意,還請陛下示下?!?/br> 什么新儀曹舊儀曹,皇帝半點印象也沒有,唯獨聽到安國公的名字,才一愣,隨即冷笑道:“安國公是老糊涂了,還是怕我要送他去柔然王庭,嚇得神智錯亂,兩眼昏花了?” 皇帝還鮮少當眾這樣諷刺周珣之。眾人摸不著頭腦,也不敢接話,唯有樊登嘿嘿一笑,說:“今天在前朝見到國公,的確是臉色不怎么好?!?/br> “這個字不吉利,再擬一個來,隨便什么都好。”皇帝把絹帛丟去執(zhí)事官身上,便打發(fā)他走了。 皇帝今天莫名地氣不順,待在這里也無益,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