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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與喜歡的人初見面時。好大的雪。 他父親過世,他被繼母所不容,尋了個事端,將他除了籍。那時候入道還需要家世的,這一除籍,他就入道無門了,心中因自己的際遇苦悶又因失去父親而悲痛。 等一路到了生母的娘家??梢姷降?,也不過是多年不曾修繕而與廢墟沒有差別的宅子。原來多年前,這一家人已經(jīng)都亡故了。宅子更是成了不祥之地。 他投奔無果,前途不明,更是心情沉郁。一個人,坐在門扁都要掉下來的大門口石階上,看著落雪。只覺得萬事俱休。心灰意冷。 這時候有個小娘子端著熱騰騰的陽春面來,笑嘻嘻請他吃。 說,自己是路口面館的女兒。她母親差她來給新鄰居見禮?!?/br> 京半夏聲音溫柔:“那小娘子,笑起來眼彎彎的。手里的面也熱騰騰的。吃到口里,落到肚子里,全身都暖和起來。” “她可真是個頂好的人?!鄙杲芨袊@。 “也不是。她實(shí)在心機(jī)深沉又薄涼。她母親也是同樣,身為續(xù)室,把住了錢財,丈夫生病也不肯出錢醫(yī)治。那個男人,是一聲聲喊著‘痛?。⊥窗?!’死的。留下一個女兒,也十分受薄待?!?/br> 京半夏聲音悵惘:“可這樣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就是對他很好。他實(shí)也不知道,人家是為什么對自己好。他頭腦不出眾,長得也十分普通,再加上際遇糟糕,只覺得自慚形穢。 那小娘子為了拿吃的給他,跟自己阿娘吵架,母女兩個當(dāng)街打起來,相互謾罵。旁人都來看笑話。小娘子見得人來,就住地上一倒,扮可憐。分明剛剛還要提了刀要與她阿娘互砍呢,這時候就柔弱起來?!?/br> …… “他趴在墻頭看著,偷偷掉了幾滴眼淚。覺得是自己連累的。她才要這樣沒有體面。不過小娘子來,他可不提,怕她覺得丟臉,只當(dāng)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做過這樣的事。就這樣,他受了接濟(jì)。不至于餓死。終于熬到了開春,找了份工。也就活了下來?!?/br> 京半夏說著停下來笑一笑:“這是他記得的第一件事。你從里面,可找到什么有用的?” 申姜搖頭:“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他已入了仙門,那小娘子也是。 不過他資質(zhì)好些,很受器重。日常都是尊長輕自教導(dǎo)。小娘子卻差一些。性子到也是沒有改過。 但有哪個同門的師姐妹對他有意,她可就要好好地教訓(xùn)人家。統(tǒng)歸她是會演戲的。山門上下,都說她好。哪怕她資質(zhì)差,也很有人緣。 他知道她的性子,并不在意,只是怕她惹出大事,于是,時不時就要訓(xùn)誡她幾回。她總是應(yīng)聲,似乎是有收斂。他這才心里寬泛一些。 可有那么一回,她就真的闖出了禍?zhǔn)?。傷了一位頂要緊的客人。這客人,山門尊長極為維護(hù)。這次事發(fā),又叫許多受她謀算過的人都紛紛出來,列舉她的惡行。 他又氣又恨,原來這其中,她背著自己做了這么多惡行。 氣的是,明明自己常常訓(xùn)誡,從沒有哪里對她不好,她既然不爭不搶不害人也是可以什么都有的。怎么卻還是這樣,死性不改? 于是尊上處置的時候,他也沒有求情。 想著,她受個教訓(xùn),以后就知道怕了。那些陋習(xí),自也改了吧。由她哭叫,喊著自己是受陷害的,也不理她。 小娘子十分失望,說,阿娘說,為男人是不值當(dāng)?shù)?,做得再多,男人也不會記得是為了他才這樣,只等吃飽喝足,就會覺得你面目丑陋,不夠體面,怨怪你為何如此。 看著失望地說,原來你也是這樣。這就是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了?!?/br> 申姜心里莫明有些難受。 “之后再有第三件。”京半夏想了很久才開口:“那小娘子再出現(xiàn)時,模樣不同,性情也大變了。這一變,實(shí)在處處都好,長得好,性格好,事事以他人為先,胸懷大義堪為表率。簡直是人間范本。這樣的人,該當(dāng)是長命千萬歲,羽化登仙??蓧木蛪脑冢趺从峙c他認(rèn)識了?!?/br> 京半夏說著停了停。 之后的事,就說得十分籠統(tǒng),不過一句:“某日突生事端,小娘子為救他而死了?!?/br> “然后呢?”申姜問。 “沒有了?!本┌胂某聊?,也許是在思量,最后搖頭:“他從前紀(jì)活到了我那個時候,一身沉坷不可治,記憶殘缺,我說的這些事中間,或還有許多事端,但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講得出的只有這些了。更別提其它不與他相關(guān)的事?!?/br> 收回目光。沉默了好久,問申姜:“他原話就是這些。我說的并未增減什么,你從這里面,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嗎?” 申姜搖頭。莫明倍感失落。也說不清是因?yàn)檫@個故事,還是因?yàn)闆]有收獲。 京半夏點(diǎn)點(diǎn)頭,靜坐著許久才起身:“我回去了?!?/br> 申姜急忙把烤干的靴子拿了,他也不穿,只是提在手里,摸索著向門邊去了。申姜看著他的身影,有些難受。 追上去,問:“我沒有離開牢山,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 這件事,京半夏為什么不高興? 有些不好意思辯解:“我看你很在意,我在不在牢山,或是我胡思亂想?!?/br> 京半夏站定,沒有回頭,只輕聲說:“我沒有生你的氣?!?/br> 她也不好再說什么,小心地跟在旁邊,一直送到他到門口,問:“你病似乎越來越重。不如近日,我?guī)湍恪?/br> “沒事。只是節(jié)氣所至,等開春就會好了。”京半夏含糊地說著,明明看不見,但卻還是回頭看她一眼,才轉(zhuǎn)身邁步出去,那夾雪的狂風(fēng)便席卷而來。 門也在她面前緩緩合上了。 申姜在門口站了好久,才回去。 屋里鹿飲溪仍然熟睡,對自己咫尺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一點(diǎn)也沒有知覺。 次日小青衣送吃的來時,才進(jìn)院門,鹿飲溪眉頭便皺起來。因還在睡夢中,神智并不清醒,胡亂拿被褥把頭捂著。 申姜被他的動靜驚醒,急急忙忙出去,拉著小青衣到門外。 小青衣在門檻上坐下,興沖沖沖地把食盒里的碗端出來。 清白的湯汁,兩大塊牛rou夾著小白菜,非常簡單,但也很香。 申姜因?yàn)樽蛱觳怕犨^故事,今天看到這碗面,實(shí)在心情復(fù)雜。吃了一會兒,停下來若有所思。 “怎么了?”小青衣問。 “大尊上重病,是有心病嗎?”一般修靈的人,身體不好了,大多是因?yàn)樾募菜隆?/br> “一半一半吧。”小青衣說到鹿飲溪的病,心情就很差:“你有沒有聽過‘天人之衰’?” “就是先前烏臺的人在時,大尊上提到過的衰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