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首，吳天也很無奈：“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歌？”

筆記本里還在放下一首，隋輕馳靠在椅背上，盯著屏幕上緩緩前進的進度條，心不在焉地說：“我想要那樣的，鋼琴第一個小節(jié)就能讓人代入情緒，樂器編排沒有一處多余……”說完發(fā)現(xiàn)吳天沒回話，才想自己在說什么癡心妄想的話，就坐起來問，“與非老師的歌呢？”

吳天聳聳肩：“沒約到，說是最近沒時間，爭取下次合作。”

隋輕馳皺眉盯著他，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吳天已經(jīng)從他眼睛里看到了隱怒：“你是非他不可嗎？”

隋輕馳沒說話，又坐起來重放了那些小樣，吳天看他耐著性子在矮子里拔高子，但最后還是一首一首地切掉了。

歌單到了頭，吳天問：“一首都選不出來？”

助理小鷗給兩人送咖啡進來，隋輕馳沒喝，站起來說：“我去抽根煙?！?/br>
吳天一個人喝著咖啡，思緒良多，作為一名音樂制作人，他很清楚最近發(fā)生的事，有人說隋輕馳的新西風(fēng)空有軀殼，沒有靈魂，有人說隋輕馳憑借一己之力撐起了娛樂圈頭條和熱搜的半壁江山，當(dāng)年出道時這個年輕人因為非凡的唱功和驚艷的表現(xiàn)力被激動的樂評人們譽為“從他身上看到了明日天王的影子”，如今這預(yù)言某種程度上也算一語成讖，天王這個標(biāo)簽已經(jīng)和隋輕馳分不開，卻是從“明日天王”變成了“流量天王”“中二天王”這樣的調(diào)侃。他明白隋輕馳的焦躁，他是一名歌手，需要的不是話題，不是熱度，而是好的作品。為此隋輕馳甚至自己也嘗試過寫歌，只是很快就意識到?jīng)]這個天賦，沒怎么掙扎就放棄了。

如果從頭到尾都只是個流量巨星也就罷了，但隋輕馳是樂隊主唱出身，一開始給自己的定位就是歌手，這一點從沒變過。

也挺慘的，樣樣都事與愿違……

咖啡都喝完了也沒見隋輕馳回來，吳天也有點犯煙癮，就帶上煙去了樓梯間，走到樓梯間外便聽見里面兩個男的正在閑聊：

“聽說隋輕馳找老非約歌了，又沒約到?！?/br>
“唉，我都替他尷尬，人家唐杜約一首是一首，上次吳天的生日宴上看兩個人聊得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以為這次有戲呢，結(jié)果……”

“自己作的唄，你看他萎靡的樣子，肯定又是玩通宵，妝都蓋不住黑眼圈?！?/br>
“有這么明顯，你是湊多近去看?。课矣X得還是帥的啊。”

吳天打算推開門咳嗽一聲，好讓這兩人別往下說了，免得大家見面尷尬，門推開還沒咳嗽，就已經(jīng)尷尬大發(fā)了——隋輕馳就靠在門后墻邊，邊抽煙邊聽樓梯下方那兩人激情討論著。

他站在半開的門后，隋輕馳胳膊抱在胸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輕手輕腳地進來，沒有驚動下面大肆吐槽的兩人。

那兩人接著聊了有三五分鐘吧，話題圍繞隋輕馳那些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然后可能是煙也抽完了，就說說笑笑地上了樓。

隋輕馳并沒有要躲開的意思，就這樣給了走上來的兩人一個措手不及的冰冷照面。

氣氛緊張極了，吳天見那兩人臉色又紅又白，低著頭匆匆忙忙溜出了樓梯間。

等那兩人走遠，吳天忍不住道：“你就在這兒聽他們說啊?！?/br>
隋輕馳抽了一口煙，說：“那難不成我還得滾啊?！?/br>
吳天：“……”

回去后吳天也瞧出隋輕馳是有點疲倦，黑眼圈也不是人家亂說的，只是要仔細(xì)看才看得出來，他免不得抱怨了一句：“今天有正事兒你還玩通宵……”

助理汪小鷗想說什么，就被隋輕馳嘖了一聲，隋輕馳的各種語氣詞擬聲詞和小動作她早已融會貫通，只好閉了嘴。離開會議室，回頭看了看隋輕馳強打精神的背影，挺不甘心地想，他沒玩通宵啊……

“專輯里十二首歌，除了之前發(fā)過的兩首，這邊還需要選十首出來，”吳天說，“我來幫你選，我選十三首，到時候你再挑三首出去就行……”

也許是真的困了，隋輕馳控制不住走起神來，想起從前在西風(fēng)唱的那些歌，那時沒有專業(yè)的制作人陪著他選曲，更沒資格向那些大牌音樂人約歌，傅錯給他什么他就唱什么，反正傅錯給他的一定是最好的，他想唱什么就自己寫，歌詞怎樣亂來傅錯也不會有意見……

還想起某個早晨他睜開眼，看見傅錯靠在床頭，借著晨曦的微光在寫歌，他只看他寫歌的神態(tài)，就知道那是首怎樣的歌，應(yīng)該配上怎樣的詞……

那時他不用求任何人。

“至少主打歌不能將就?！?/br>
吳天冷不丁被隋輕馳打斷，還有點詫異。

隋輕馳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說：“歌我自己去約。”

吳天探身看向門外：“找與非嗎？沒用的，別去了！”

隋輕馳一路走到電梯那兒，只說了聲“煙”，吳天正納悶，就見胖胖的女助理跟一只憤怒的小鳥一樣沖進來，抓起桌上隋輕馳忘拿的煙就追了上去。

上了保姆車，汪小鷗邊系安全帶邊問：“爺，去哪兒?。俊?/br>
“先送我回別墅，然后今天你們也沒事兒了，都回去休息吧?！?/br>
突然被放假，汪小鷗心里有點開心，但還是強迫自己裝出不開心的樣子，畢竟現(xiàn)在她的爺不怎么開心。

隋輕馳看了看她，沒拆穿對方用力過猛的表演。

路上有點堵，汪小鷗回頭問要不要來點兒音樂，隋輕馳說隨便。

電臺調(diào)到音樂頻道，里面一個電臺DJ正在讀某個樂評人的評論：

“……隋輕馳的專輯年銷量雖然很高，但多數(shù)是粉絲捧場，從第五張專輯起，他的歌已經(jīng)越來越?jīng)]有傳唱度……”

汪小鷗心里叫了聲“mama咪呀”忙要換頻道，卻聽見隋輕馳說：

“聽他說?！?/br>
汪小鷗與司機對看一眼，還能怎么辦，只能聽下去。

“……大家還記得唐杜上一次上熱搜是因為什么嗎？是因為在唱了一首博得滿堂彩。隋輕馳上一次上熱搜是因為什么？因為一張自拍和一句“前浪死在沙灘上”……”

DJ的話音未落，汪小鷗就感到椅背被重重一踹，幾乎是飛撲上前換了頻道，心想這一定是膝跳反射，膝跳反射！

轉(zhuǎn)到到交廣頻道，電臺里正在放歌，汪小鷗一聽前奏就認(rèn)出是唐杜的新歌，而且這首正是與非寫的，心想今天電臺里怎么全是雷啊，沒等唐杜的聲音出來她就機智地?fù)Q了臺，結(jié)果隋輕馳卻有點在意那段前奏，又讓她倒回去。

我的爺啊，不能倒回去啊，倒回去你肯定要生氣的！

“怎么了？”隋輕馳說，“倒回去我聽聽?！?/br>
汪小鷗最不希望隋輕馳對上唐杜，哪怕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