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好看！”

這是他在貫徹一切為人調(diào)侃的“還行”“隨便”梗之后，極其罕見的一聲叫好，導師們似乎被他的稱贊點破，紛紛回過神，略顯矜持地點頭，貝錦沒有笑，但抿了抿唇，接過麥克，簡單說了一句：“出乎意料，比之前好了不少，不要掉以輕心?！?/br>
李想將手中釘簡歷的夾板匆匆一翻，看著舞臺上氣喘吁吁的幾名練習生，慢聲讀道：“Leader是江河？C是唐之陽，樂時……噢！”他看向后邊的粉絲席，話筒風輕云淡地遞了過去，“大家滿足一下我這個老年人的興趣愛好吧？”

追星女孩賣力且配合，擠在最前頭的于雋更是滿面春風，帶頭沖鋒，撕心裂肺大喊：“小——心——心——shot！”

那頭爆發(fā)出一片歡聲笑語。

樂時輕輕擦了擦額角的汗，手在垂下來的半道上一變，換了顆手指交疊的心，朝所有人又鞠了一躬，卻已經(jīng)不太能說出話來了。李想善解人意地又說：“還有幾位，周排名分別是……第七十八、六十九位……但是卻出乎我的意料……大家做得真不錯?；厝ズ煤眯菹ⅰ彼活D，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梭巡一遍，是全然的贊賞。

“明天，期待你們的表現(xiàn)?！?/br>
頂著一片聲震四野的尖叫退場時，他們收到了來自對手B組，以及其他練習生的稱贊，幾名下位圈的小朋友興奮不已，一路嘰嘰呱呱，說著“我們真的做得不錯嗎”“不是最差勁的”“大家看我的目光好像真的不一樣了”連串的話，江河、唐之陽與樂時走在前面，心情也紛紛松快許多。

江河將一瓶水遞給樂時，輕聲說：“前面那一段，明天你和唐老師一起上吧?！?/br>
唐之陽罕有地露出了大為驚詫的目光，他看看江河，又看看樂時，終于沉默不語。

江河的態(tài)度十分平淡，仿佛在談論飲食起居的稀松平常，樂時說不來話，一口水實實在在嗆得他臉頰發(fā)紅，趕緊扶著墻捂著胸口，試圖發(fā)出一點干澀不成字的音節(jié)，江河走到他的身邊，溫厚地替他拍背順氣。

“剛來的時候我還開玩笑，問唐之陽，說他是想把奶孩子貫徹到底？我尋思我奶個小糊團已經(jīng)好幾年，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把我的心態(tài)都端正不少。你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從選C那天開始，我就想你倆來一段了?！?/br>
他看向身后的練習生們，那名傳令小斥候點點頭，一拱手，朗朗道：“全聽將軍吩咐嘞！”

唐之陽嘆息一聲，攬住江河的背脊，在他的肩側(cè)拍拍：“您還真是一尊大佛，換我，我未必這么干脆。”

江河拍了拍樂時的腦袋，又將好容易直起身來的他一把攬住，對身后眼光閃閃的小年輕開朗一笑，說：“我們佛學院小課堂，明天就要結(jié)課考試啦，這周鬧了很多不愉快，我給你們道個歉。期待今后和你們的再次合作，來！抱一個！”

大家蜂擁而上，擠成一團。

樂時氣若游絲的聲音響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總決賽結(jié)束了……”

“誰手機里有美顏相機？嗨，我個大男生從來都只用前置默認攝像頭！”

“我倒，怪不得你七十幾名，你一發(fā)直男自拍粉絲全嚇跑了！”

“半斤八兩！唉唉，唐老師開了，這個還有貼紙的！等一下，為什么我是粉紅豬！”

“哈哈哈哈趕緊把三位老師放在正中，樂哥不要躲鏡頭！大家都知道你是只貓貓！”

前置攝像頭一閃一爍，定格熟悉而明亮的一道白色光芒。

當晚，唐之陽發(fā)送了一條以合照為主題的微博。

@唐之陽的小太陽：有些人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存在，就是光芒。A組全體組員參上。此去心有意，山海共此時。[圖片]

作者有話說：

先前有小天使評論說，最近生活很不如意，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但是那些事總歸會過去的，希望大家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明亮光芒。

在我的眼里，你們都是閃閃發(fā)光的。（鞠躬）

謝謝觀看！下一章是飛飛的節(jié)目！

第32章少年的歌

錄制開始的一瞬間，于斐在鏡頭的反光中看見了自己。

模糊的、透明的、搖曳易碎的單薄影子。隱約可辨是高個子，穿白色的短袖T恤，他低頭看了看右胸口的校標，已經(jīng)換上了他的燙金名牌，那是每個練習生都有的，代表舞臺身份的標志。

“這人啊，最怕賽前緊張?！?/br>
他的肩膀突然被一拍，周望嶼一身灰白相間的折領校服，線條粗放的運動褲，褲腳卷了兩卷，露出一小截腳踝，小卷毛和小劉海都被燙平，做了清清爽爽的順毛黑發(fā)造型。只是3M自帶的中規(guī)中矩的優(yōu)等生氣質(zhì)實在打眼，比之于活潑開朗的鄰家男孩，更像是一開口就是圓錐曲線的數(shù)學課代表。

于斐對這一著裝風格直言不諱：“您就是校會的主席吧，主席好?！?/br>
“咳咳。”周望嶼正色，做出一本正經(jīng)的嚴肅神情，在接梗與虛勢方面一向是滿分通過的周主席，對著鏡頭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這里是創(chuàng)偶學校第一屆學生會競選現(xiàn)場，接下來我們來采訪一下候選成員?！?/br>
“于斐同學，請問你要競選什么職位？最擅長什么？”

于斐對答如流：“我競選主唱位置，我已經(jīng)練習了兩年多，擅長唱、跳、rap——”

周望嶼咋呼一聲，捂住了攝像鏡頭的眼睛，義正辭嚴：“這位同學，請不要玩遠古老梗?！?/br>
“讓我們采訪一下其他人——”

他將攝像機的注意力引開了，風度翩翩且?guī)еc兒幽默風趣的做作，在這檔節(jié)目里，帥氣俊美的人形形色色，或許他們能夠通過一張臉徘徊高位，但成為第一名，則是天時地利人和的選擇。

周望嶼本人，形象不錯，談吐有梗，搞笑中帶著莫名的一本正經(jīng)，正經(jīng)里也不失恰好的風趣和溫暖男友力，對長輩謙虛禮貌，只要不自我放棄，成長一定有目共睹，可謂是符合了養(yǎng)成系的“人和”。而后臺與鏡頭的青睞就屬于許多人無法獲得的地利。他的出道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br>
相比他的蓬勃朝元，于斐簡直就是逆向生長。

那是某種孤注一擲的決意，在他的心底生根發(fā)芽。他要以之對抗支持者的離開、恩師的冷言惡語、以及那個人因他而受傷的現(xiàn)實——那是第一片傾倒的骨牌，連鎖的頹垣不知會延伸到什么地方。

在彩排的舞臺上，他第一次驚恐地產(chǎn)生了那樣的想法。

——這樣的他，還能夠站在舞臺上，還能夠歌唱嗎？

他是為了什么在唱歌？為出道，為挽回粉絲，為逆轉(zhuǎn)名聲，為前輩打抱不平，為對抗不公平的世界。所謂的目的如今更像是理由借口，實在太過無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