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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只買不賣也要交百兩銀?” 衛(wèi)繁學著樓淮祀的調(diào)調(diào):“掌柜的多慮了,哪有這等荒唐的規(guī)矩,進便要錢,那不是成了賊寨。” 麗居堂掌柜拭拭額汗,笑道:“是是是,是小人無知?!?/br> 衛(wèi)絮坐在旁邊身姿如柳,輕聲笑道:“棲州偏遠,物產(chǎn)不豐,木材、絲絮都有所缺,掌柜遠路來一趟多有不易,不如去打聽打聽棲州緊俏的貨,屆時帶在榷場市賣,一進一出,縱無大賺也抵得車船資費?!?/br> “這……”倒也有理。幾個掌柜互看一眼,紛紛有了一些計較。 衛(wèi)繁跟著幫腔:“就是,除卻你們,還有別州商戶也會來榷場賣貨,他們賣得,你們須買,你們賣得,他們須要。” 幾個掌柜聽了大驚,這些人不會也是來搶蟲金的吧?棲州貧瘠,除了蟲金還有什么稀罕物。因著此時石脂的名頭雖有風聲,卻不曾遍傳,好些商戶還不知道此事。 衛(wèi)繁裝著說漏了嘴,輕呼一聲,又假意描補:“棲州既開榷場,怎會只賣蟲金一樣,自是有奇物壓箱?!?/br> 一干掌柜,有幾人消息靈通,心里有了底,另幾個閉塞的心里直打鼓:有什么竟比蟲金還要稀罕 。 衛(wèi)絮道:“言盡于此,諸位自家思量?!?/br> 衛(wèi)繁添一句:“過時不侯?!?/br> 大伙行的商賈之道,最忌諱的便是你知我不知,宴散后,在棲州府外長街細逛下來恍然,棲州這個榷場不是唬人的花架子,大有可為之處。 果然,不過多等半月,石脂的名號就傳了開。 樓淮祀擅造勢,佛門子弟也不遑多讓,他們花萬金買了神火的名頭,自要好好cao持。比之樓淮祀兩班樂伎敲打著送釵入京,道路長而阻,且多艱辛。佛家子弟萬千,各地大小寺廟紛紛推波助瀾,佛家蓮火生于棲州之說跟長了翅膀一般,傳遍江南塞北。 道家看這聲勢,眼都熱了,暗恨當時沒有破釜沉舟,當褲子買美名。道家本就勢弱,這一比襯,更顯暗淡無關(guān),一眾道士不用辟谷都人憔悴,顏消瘦。 清和道長坐不住了,揪了瘦道士找上了樓淮祀,這時也顧不得嫌棄白馬觀的瘦道士專司毒物,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腸。大家都是道家子弟,怎忍道宗潦倒敗落。 樓淮祀笑得跟丟了油的老鼠,他晾了清和道長這么時日,就怕這些牛鼻子得了好處,又不肯出大力氣。 “富貴不歸故鄉(xiāng),有如衣錦夜行。”樓淮祀先捧了道家?guī)拙?,“道長們驅(qū)邪鎮(zhèn)妖,好事沒少做,就是清高了些不愛宣揚,這又非是沽名,你們有什么好害羞的?!?/br> 清和道長道:“只聽樓知州的吩咐。” 樓淮祀一伸手:“簡單,道長寫信廣邀九州道家中的高手子弟來棲州除惡鼉。我也幫著吆喝幾聲,就道:棲州知州苦于池沼惡鼉傷食人,無計可施,只得求助道家子弟。道家義薄云天,分文不取趕赴棲州除惡。” 清和道長一琢磨,道家圖名,小知州圖力,各取所需。 樓淮祀又笑道:“道長有所不知,棲州在搭榷場,地劃了,木頭木板都從鄰州拉了過來,只待秋收之后邀各州富商來榷場買賣石脂、蟲金?!?/br> 清和道長這下又有點糊涂了,棲州開榷場與他們除惡鼉有何干系。 “本官要辦個賞鼉大會,將惡鼉的皮、rou、骨、頭示與九州來客。道長多宰殺幾只,選出大小惡鼉,再邀憫親王姬殷,皇三子姬冶,衛(wèi)侯府長子衛(wèi)放,俞丘聲之子俞子離,江南富商江石出資競賞除鼉俠名?!?/br> 清和道長已是五體投地,拜服不已。 “道長記得吩咐教中弟子,拔得頭籌領(lǐng)了嘉賞之后,要大義凜然、浩然正氣、豪情肝膽,云淡風輕將所得之賞盡與棲州百姓鋪路架橋?!?/br> “……妙啊。”清和道長嘴上贊道,心中則問:你刁鉆成這般,樓將軍遠在京中可曾知曉? 樓淮祀托著下巴,又道:“本官再代將軍府領(lǐng)一席位子?!备傎p時拱拱火,撥撥柴。 清和道長想自己方外之人,自思不是蠢人,翻得道德經(jīng),也看兵法三十六計,但,彎彎腸子再打十八個結(jié)也比不得樓淮祀。自己既然心思轉(zhuǎn)不過他,不如老實聽他調(diào)派,讓殺長蟲就殺長蟲,讓除惡鼉就除惡鼉。 清和道長言出必行,隔日就提著劍,帶著兩個子弟去棲州城外殺了一只惡鼉抬回來,與樓淮祀道:“幸不辱命,此惡獸雖性情兇惡,力大無窮,倒也不算難殺?!?/br> 惡鼉就扔在府衙空地上,不出片刻就引來一堆人,衛(wèi)繁與衛(wèi)絮得知后,大感好奇,從后院出來看熱鬧,活的趴在池沼里還不顯,死后方知生得猙獰兇惡。 樓淮祀繞著惡鼉轉(zhuǎn)了幾圈,命人去府外長街找個屠戶來剖斬。屠戶抄了兩板rou斧,插了尖刀匆匆過來。 “小人殺過老牛,殺過老馬,斬得豬羊不計其數(shù),卻沒殺過惡鼉?!蓖缿糇鱾€揖,“知州,小人要是失手,還望知州饒恕?!?/br> 樓淮祀道:“它都已經(jīng)死得透,還能如何失手,你只管斬殺便是?!辈坏韧缿魟邮?,先跑去衛(wèi)繁身邊,“meimei要是害怕,跟大jiejie避進屋里。” 衛(wèi)繁搖頭:“我不怕呢。”她踮腳看了幾眼, “樓哥哥,你說惡鼉的rou能吃嗎?” 樓淮祀道:“不知有毒沒毒?!彼幌蚩v容衛(wèi)繁,“等下牽條癩皮狗來,剔下一塊好rou喂它,看看有毒無毒?!?/br> 衛(wèi)繁笑著應(yīng)好。 樓淮祀不放心:“meimei真的不怕?” 衛(wèi)繁道:“真的不怕。不知要不要姜蔥去腥,rou易不易柴?!?/br> 樓淮祀見她都琢磨起用什么香料了,估計是真心不怕,安心回去看屠戶殺鼉龍。 那屠戶的尖刀家中所傳,刀尖鋒利,一刀刺入肚皮翻天的惡鼉腹中,他不曾用力,一時刀尖竟不能刺穿肚皮,驚道:“竟般堅韌?!?/br> 清和道長點頭道:“不錯,此惡鼉外皮堅硬,尋常刀刃切割不破?!?/br> 屠戶聽后,再次執(zhí)起尖刀,這回他用了點巧勁,刀入鼉腹后,拉出一個口子,挖去臟器,又摸摸鼉身:“外皮硬厚,得剝將下來?!彼莻€中好手,對著手掌呸呸幾聲,拿刀、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剝下一張皮,托在手里捏了捏,奉與樓淮祀道,“知州,好皮子,強于牛皮百倍。” 牛叔代樓淮祀接過鼉皮,跟著道:“果然是好皮子,硝制了做刀、劍纏手、皮靴都是上等。” “可真?”樓淮祀問。 牛叔笑道:“半點不假,小的都想討些回去綁了刀柄?!?/br> 樓淮祀怪笑一聲,道:“牛叔,榷場里頭再添一樣買賣,鼉皮?!?/br> 牛叔搖搖頭,自家小郎君端得走火入魔,恨不得把棲州的石頭都摳幾塊下來去市賣。 屠戶又切下一塊好rou,與樓淮祀道:“知州,惡鼉的rou怕是不好,精多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