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到底是什么? 金絲眼鏡本來就是冰涼的二氧化硅和鈦合金,她心里一寒,就越來越冷,而且僵硬。 詭異的滋滋聲。 LED燈爆炸。 空空蕩蕩的大樓。 ——算了,別慌張。 ——最多也不過是死而已。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種事有經(jīng)驗,沒必要像個新手一樣慌慌張張。 許愿把腦子里那些陰森畫面晃掉,支起鏡架推開眼鏡盒。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屋里也沒開燈,很黑。 但,借著窗外的城市燈火,可以看見兩個一大一小的黑影子趴在窗戶前往外看。 被子和安徒生童話。 許愿飛過去落在被子柔軟的腦袋上,道,“嗨?!?/br> 被子看見她,很高興,圓滾的眼珠子往上看著,聲音憨憨的,“嗨,眼眼你回來啦。” 安徒生童話瞥了金絲眼鏡一眼,冷哼一聲什么也沒說。 許愿道,“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呢?!?/br> 被子眼珠子一動,又往窗外看了。黃昏已過,天幕昏沉,繁華城市燈火初上,車燈街燈與樓燈織出一片燦爛光影。日落是歸時。 被子望著高樓底下那些喧嚷通明的行車道,眼睛亮亮地說,“我們在等主人回家呀?!?/br> 安徒生童話道,“哼?!?/br> 被子又道,“眼眼你看那邊有個大紅燈?!?/br> 許愿往窗外看過去,一眼便知道這“大紅燈”不是交通燈,而是不遠處某座購物中心頂上的霓虹燈,光影變幻,一下一下地閃。 被子道,“它一分鐘閃十八次,阿被數(shù)了的?!?/br> “十九?!卑餐缴捳f。 “十八?!?/br> “十九。” “明明就是十八。” “十九,呸!” “不管啦,”被子說,“反正阿被每次等主人回家的時候都會數(shù)大紅燈,數(shù)不到四百的時候他就會回來啦?!?/br> 安徒生童話道,“哼。明明是五百?!?/br> 然而冷哼歸冷哼,這嘴上永遠沒個好氣的童話書也和傻乎乎的被子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座大樓頂上的霓虹,顯然暗地里也是在數(shù)。 ——“數(shù)不到四百的時候他就會回來啦?!?/br> 這句話是真的。 許愿聽著被子嘀嘀咕咕地數(shù)著,每次數(shù)到兩三百的時候它就會搞不清楚自己剛才到底數(shù)到了哪里,于是又從一開始重新數(shù)。 “一,二,三,四……”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五十,五十一……” “三百六十五,三百六十六,三百六十三……咦,剛才是什么……一,二,三……” 物靈等主人回家的時候就這么趴在窗邊一直數(shù)、一直數(shù),數(shù)到街上行車漸漸變少,數(shù)到缺了一角的月亮慢慢上了中天。 她后來跟著它們一起數(shù)。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六十三……三百九十九。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六十三……三百九十九。 一直一直數(shù),數(shù)出一個又一個三百九十九,循環(huán)里的千百個數(shù)字在時間中漸漸交織在一起,云聚雨凝,恍惚在耳邊凝出一聲一聲的響,記憶里有人在背后轉(zhuǎn)筆,嗒,嗒,筆身輕輕撞在指甲上,那筆很快就要在紙上畫一只貓。 他說她像貓。 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六十三……三百九十九。 根本就不是在數(shù)數(shù)字,分明是借著念數(shù)字的口吻讀他的名字。三百九十九。三百九十九。程楚歌。三百九十九。 天很黑了。 終于,客廳那邊傳來開門聲。他回來了。 - 但,黑暗里匆忙各歸各位時,嗅覺極敏的物靈們聞到了血腥味。 第26章 血的氣息。 開了燈走進臥房的人受傷了,左手襯衫袖子上全是血,袖口濕透,殷紅的血滴在地板上。 但他面上沒什么表情,耳朵里塞了個藍牙耳機,一面不疾不緩地走到柜子邊去拿家用醫(yī)藥箱,一面還在通過耳機跟人打電話。 “很像,”他說,“‘顏七山’出現(xiàn)在靜山監(jiān)獄的那段時間里,監(jiān)獄門前畫著上世紀的反犯罪宣傳墻畫,上面的紅字宣傳語是‘擊毀七座人性惡山,塑造當代良好公民’?!?/br> 那邊說了些什么,他聽著。 他脫了血襯衫。本就帶疤的左手小臂上添了兩三道約莫一指長的新痕,看著像是皮rou傷,但出了很多血。 醫(yī)藥箱打開,他從里面取了止血棉、紗布和傷藥,上藥時微微抿著嘴,但動作熟練而利落,仿佛是在給別人處理傷口,沒疼在自己身上。 “對,宣傳畫和宣傳語是相配的,”他對電話那邊說,“畫上也是七座高山,畫家姓言,言論的言,落了款。確實很像是有人一時編不出名字,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見那幅宣傳畫,想到‘顏七山’這個名字?!?/br> 他頓了頓,又道,“統(tǒng)計局那邊給的資料上,九年前A市確實有一個叫‘顏七山’的人,但那是個剛出生三個月的嬰兒,應與此事無關。‘” 電話那邊這次說了很久很久。 程楚歌包扎完傷口,關上醫(yī)藥箱放回柜子里,又到衛(wèi)生間仔細洗了手,到客廳陽臺去拿了圓盤式的智能拖地機器人把進門一路地上的血跡擦干凈,那邊仍在說個不停。 他處理完一切瑣事回到燈光明亮的臥室里,站在窗前往外看,聽得很耐心。窗外夜沉,不遠處那棟高樓上的紅色霓虹燈仍在一下一下地閃,一分鐘十八次——有時是十九。 那邊大概終于是說完了。 “沒有什么大礙,”他說,“你們也注意安全?!?/br> 那邊又說了些什么,也許是聽聞他受傷,在絮絮叨叨囑咐。 他停了一陣?!拔抑懒?。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睡?!?/br> 電話掛了。 程楚歌把耳朵里的白耳機和口袋里的手機取出來放在床頭柜上,到衣柜里拿了換洗衣服,像往常一樣到浴室去洗澡。受了傷不能用淋浴,以免淋濕傷口——但仍可以用浴缸。有一種人是永遠不可能不洗澡就睡覺的。 浴室門關上,臥房里一片靜,燈還開著,但誰也不敢動。往常淋浴時有水聲的遮擋,敢背著他在屋里嘰嘰咕咕,但浴缸卻是放完了水就沒聲了,瞎折騰容易暴露。 床頭柜上耳機一動不動,眼鏡盒里眼鏡安靜地躺著,書架里童話書裝得乖巧,床上的被子也把自己疊得很整齊。 手機屏幕一亮,是方才打電話的柳小明發(fā)微信再次提醒屋主人注意安全。微信消息不過小小一個框,更顯眼的是屏保上那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姑娘。 夜已深。 屋子的主人從浴室走回來熄燈睡覺時,快凌晨兩點了。 - 三點。 四個大大小小的黑影子簇在熟睡的屋主人身邊,白紗布下的鮮血氣息攪合在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