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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再說話。他只是坐在店里,看著來往的過路人,也不知出神地在想什么。老板娘一邊干活,一遍偷偷打量著眼前這位奇怪的客人,直到池罔將面錢留在桌上,起身離開。老板娘連忙過去收錢,卻發(fā)現(xiàn)這位客人在桌上留的飯錢,不是尋常客人用的仲朝銅幣,而是一粒貨真價實的碎銀。無論哪個朝代,金與銀都是通用的貨幣。這粒碎銀雖然分量不多,卻也是老板娘要一個月才能掙到的錢了。她怎樣都沒想到這位客人出手居然如此闊綽,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連忙把碎銀在手里又摸又捏,確定是真的了,才驚喜的收好。銀子落進錢袋,老板娘連忙去尋找這位出手闊綽的客人的蹤影。只見官道上往來熙攘,人聲鼎沸,而他……早已不知去向。第2章若是一路向北而行,沿著這條官路走到盡頭,便是連接南北兩岸的渡口了。在漫長的時光中,這渡口見證了朝代的興衰更迭,也見證了歷史的風云際會,忠實地承載著南北兩地的溝通往來。如今正是早春,寬江剛剛化凍,官路上行人車馬,各自為生活奔波忙碌。池罔穿著一身灰衣,背上背了一個偌大的藥箱。從背面看還是個少年人,那巨大的藥箱背在他纖細的背上,分外的不協(xié)調(diào)。路過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向他看去,那藥箱看起來很沉,一副隨時都能把少年壓垮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的替他擔心,生怕他腳下一個踉蹌,就摔到地上去。路邊矮木雜草在濕潤的泥土上叢生,尤其是雨后,泥土間凹陷處有積水,在及膝的草叢中行走,不一會兒就會沾濕鞋襪。料峭春寒,南邊的寒冷是一種綿綿刺骨的濕冷,在這種天氣被水打濕了衣服,格外叫人難以忍耐。但是池罔卻仿若察覺不到這難捱的寒意,神色認真的注視著腳下的雜草。他似乎在草叢里尋找著什么。不小心踩了一腳滑泥,池罔的身體向前滑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了向前傾斜的動作。他腳下的是一片褐紅色的桃形草葉,再往前一步,就會踩到了。池罔小心翼翼的退后半步,將藥箱脫下放在一邊,拿出一柄小銀刀,將眼前的草葉小心齊根割下。他手中草葉逐漸變多,一只手握不下,就從藥箱中拉出了一個空的小格子,將這些草葉放了進去。取得了想要的藥材,池罔退出了這片泥濘的濕地。長及膝彎的草沾濕了他的長衣下擺,在這樣的季節(jié)中,帶著寒氣往骨頭縫里鉆。池罔渾然不覺,卻只小心護著自己的藥箱,他回到官路上,繼續(xù)向北邊渡口走。如今已是二月末,卻與池罔印象中的二月大有不同。往年二三月的時節(jié)已入了春,寬江化凍后,南北兩地往來如織。這幾百年間,池罔每一年在這個時節(jié)的官路上,都能見到人們?nèi)ネ习抖煽?,官路上從來都是一派車水馬龍,熱鬧不休的繁華景象。而這一年的官路卻鮮有人問津,要間隔許久,才能零星看到一兩個行人匆匆而過。統(tǒng)共七百年間,池罔還是頭一次在早春時節(jié),見到如此蕭條空蕩的官路。池罔收回目光,繼續(xù)向前走。他背的藥箱里面,一半的格子是空的。沿著這條官路再走上一小會兒,就能經(jīng)過一個鎮(zhèn)子。他記得百年前的這個鎮(zhèn)子上有一家醫(yī)館蘭善堂,不知現(xiàn)在還在不在,他想過去補充一些藥材。臨近村鎮(zhèn),終于見到些人了。池罔低著頭,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走著,專注的盯著眼前的路。“大夫!前面那位小大夫,請留步!”焦急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池罔依言停住腳步。只見一中年男人拉著一輛木輪車,滿頭大汗的向前疾步小跑。“小大夫,快救人?。 敝心昴凶哟舐暫艉?,“我爹今日在田垛里摔了一跤,摔斷了腿,老人家年紀大了,您快給看看!”從他的打扮來看,像是附近居住的農(nóng)夫,此時心憂老父傷勢,一見到背著藥箱、大夫打扮的池罔時,焦急的臉上頓時眼睛一亮。池罔走過去查看,看到中年農(nóng)夫拉著的小木輪車上,正躺著一位年邁的老人,農(nóng)夫掀開蓋住自己父親腿部的衣服,露出那青腫的斷骨處。老人虛弱的半閉著眼,痛苦的呻吟。誰料池罔只看了一眼,淡淡道:“你爹死不了?!?/br>農(nóng)夫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啥?”池罔面容冷淡:“你再走一炷香時間,就能到鎮(zhèn)上了。鎮(zhèn)中有醫(yī)館,你自行去請坐堂大夫處置?!?/br>說完這句話,池罔連多看一眼老人的興趣都沒有,轉身離開。中年農(nóng)夫見池罔說走就走,是真的完完全全的撒手不管,頓時大怒:“我爹摔斷了腿,你理都不理?哪有你這樣的大夫!?你背著那么大一個藥箱,病人就在眼前,就連一點包扎止血的藥都不愿拿出來?”此處已在鎮(zhèn)子外邊,周圍走動的人早注意到了兩人的糾紛,逐漸聚在兩人身邊看熱鬧。有一人看不過去,便說:“這位小大夫怎么回事?老大爺斷了腿這么痛,張嘴就說什么你爹死不了,自己找人去治……你聽聽,這說的像人話嗎?”“你看這小子這樣年輕,估計都沒學幾年醫(yī)術,能會什么呀?就是讓他治你爹的病,這也不放心啊?!?/br>“別跟他一般計較,趕快送老爺子去醫(yī)館治傷才要緊,這位大兄弟,我?guī)闳ノ覀冩?zhèn)上最好的醫(yī)館——萱草堂?!?/br>池罔一臉云淡風輕的趕著自己的路,他不想與這里的人多起爭執(zhí),便順著官路離開鎮(zhèn)子,決定到下一個藥鋪,再補充草藥。旁邊有人便感慨:“這小大夫真是心性涼薄,我見這孝子心系老父,都不禁動容,他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說醫(yī)者父母心,就這樣還學什么醫(yī)?沒有醫(yī)德,如何行醫(yī)?”池罔仿佛沒聽見周圍對他的非議,臉色沒有絲毫改變,腳下也走得十分穩(wěn)當。農(nóng)夫見池罔已走遠了,被周圍好心人帶路引去醫(yī)館,對著池罔的背影憤憤的呸了一聲:“這種人,根本不配行醫(yī)救人!”中年農(nóng)夫拉起木板車,向醫(yī)館的方向急急地跑去。可是他才沒走兩步,就在一個拐角處,與一個匆匆趕路的男子迎面撞上了。那男子身材瘦弱,手上抱了個孩子,沒想到拐角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兩人狠狠地撞上,他手里的孩子抱不住,就直直的拋飛了出去。那男子悲鳴道:“我的女兒——!”男子被撞得重重跌在地面上,根本來不及爬起來,更來不及搶在孩子落地前,平平安安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