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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女孩橫飛出去,額頭就要撞上堅硬的墻面,小孩的身體那么小,這狠狠撞一下必然要頭破血流,有些人都閉上眼,不忍心去看即將發(fā)生的慘劇。池罔蹙起眉頭。沒有人看清池罔是如何動的,他本該在官道的另一側(cè),此時身體卻仿佛突然憑空出現(xiàn)在墻前,雙手伸出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幼×诵∨ⅰ?/br>圍觀的眾人不僅有些錯愕。這個性子冷淡的小大夫,不是都走在官路上,從道路另一邊離開了嗎?他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難道是剛才眼花了,其實他一直沒走遠(yuǎn)?池罔不發(fā)一言,正要將孩子遞還給男子,卻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懷里的小女孩,模樣很不對勁。小女孩三四歲左右的模樣,正是嬌嫩像一朵花一樣的年紀(jì),此時看起來卻嘴唇干裂,閉著的眼睛下帶著一圈烏黑,臉色是不健康的蠟黃,露在外面的臉上長了一層黃斑,只一看便知是生了重病。跌在地上的男子早已爬了起來,立刻到池罔身邊,看到自己的女兒無恙,向池罔一個勁兒的鞠躬道謝:“謝謝你,謝謝你!要不是你接住了我的女兒,她……她……”都說男子有淚不輕彈,可是這抱著女兒的男人,竟然眼里流下淚水,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小女孩在池罔的懷里睜開眼睛,虛弱地咳嗽起來。周圍的路人本也圍過來,想看看小女孩有沒有摔傷。可是他們在看到小孩臉上的黃斑、聽到她的咳嗽聲后,一個個立刻臉色大變。一個鎮(zhèn)民厲聲詢問:“你們是哪兒來的?這孩子是怎么回事兒?怎么一副得了瘟疫的樣子?”那男人臉色一變,驚慌失措地從池罔手里搶回自己的孩子,拔腿就要跑。可是他沒跑幾步,就被人攔住了。帶著老父親的農(nóng)夫撞到了這對父女,本來就害怕此事不能善了,此時被這樣一打岔,頓時露出恐懼的表情:“瘟疫!是瘟疫!”“大兄弟,你快走吧。這男人帶著孩子,八成是從北邊逃過來的。你老父受傷體弱,可別再被傳染上了瘟疫,趕快送老爺子去萱草堂吧!”那農(nóng)夫一聽,正好借著這個臺階下,立刻就跑了。只有被眾人圍住的父親,絕望地抱禁了懷里的女兒,他低著頭,將自己的臉緊緊貼在女孩的臉上,試圖遮住眾人厭惡的視線。附近的人怒目而視:“快去報官!有北方得了瘟疫的人,逃到咱們這邊來了!”男子渾身顫抖:“沒有,不是瘟疫,我的女兒……就是普通的著涼發(fā)熱——干什么攔我?讓我們走、你讓我們走!”他穿了一身白色麻衣,正是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樣,他這副裝扮異于常人,于是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這明顯是家里剛死了人的樣子,怎么看都怎么不對吧?”“現(xiàn)在為了這瘟疫的事,官府已經(jīng)做了隔離,北邊的船都不許上岸。你這是偷著跑過來了,可我們南邊沒有瘟疫,你帶著病人來,要害了我們南邊所有人嗎?”鎮(zhèn)上的人看著這對父女如臨大敵,個個同仇敵愾,立刻就有人去了官府叫人。吏役很快就趕到了,手持長矛,直接橫在男子身前:“你跟我們走一趟,不許接觸人群!”女孩父親無助地哀求道:“求求你們!先救救我的女兒!我無所謂,要殺要剮都隨你們,但先讓我把我的女兒送到醫(yī)館!”那吏役一臉晦氣道:“走走走,你和你的女兒都不能接觸人群!如今奉皇帝圣旨,按照仲朝瘟疫時法,所有可疑患者,必須要立刻進行特殊隔離!你別再外面待著了,若真是瘟疫,你快點跟我走,別傳染給無辜的人。”男子當(dāng)場跪下,給幾位吏役磕頭,淚流不止:“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你們行行好,她還這么小,她才三歲??!”那吏役拿著長矛趕人:“你也行行好,我也是有婆娘孩子的,全家上下這么多張嘴,就指望我一個。我要是得了瘟疫,我一家老小,靠誰養(yǎng)活?別磨蹭了,快點跟我們走,到了隔離區(qū),自然有大夫給你治!”男子神情絕望:“哪有大夫會來救我們?北邊設(shè)立了那么多隔離區(qū),說是請大夫,可是那些大夫連自己都救不了!我娘子被送了進去,我獨自帶著女兒,日等夜等,十天后,我等不下去了,我……我……”說到這里,男人抱著女兒崩潰大哭:“我在元港城的隔離區(qū)外找到了她的尸體!隔離區(qū)外面有個尸坑,我看著我娘子的尸身被扔進去,一把火都燒了……我保不住我娘子的尸身,只能帶著女兒向南逃,我好不容易才出來的!你們不能送我回去!我什么都沒了……就只有她,我就只有她了!”眾人大嘩:“果然是北邊來的!”“北邊的疫情已經(jīng)如此嚴(yán)重了嗎?”池罔淡淡道:“今年官路上都見不到人,原來是渡口封禁的原因嗎?”池罔剛才救下小女孩后就一直沉默,此時突然說話,倒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走出人群,看著男子懷里的孩子:“我是大夫,把她給我看看?!?/br>癱在地上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間抓到了救命稻草,黯淡的眼眸里爆發(fā)出驚人的亮度,他眼中含淚,死死盯著池罔,仿佛盯著自己最后的希望,全身不住發(fā)抖。吏役立刻攔住他:“別靠近他們!這瘟疫傳染性極強,北邊都死了好多人了,你不要命了?”“無妨?!背刎杳寄坷涞灶欁缘叵蜻@對父女走過去。他輕輕低喃:“反正我是怎樣……都死不了的?!?/br>他確實是死不了的。但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不用付出代價,就能平白獲得的饋贈。他必須去救人,這就是他交出去的代價。而且……他只能救治瀕死之人,但凡能多喘一口氣的,他都不能多看第二眼。第3章蘭善堂的大門被“嘭”地一聲推開,兩個吏役迎面走了進來。大堂里的坐堂大夫和病人們,被這聲音齊齊嚇了一跳,一個看起來管事模樣的胖大夫,正在柜臺后打著算盤算賬,聽到這樣大的動靜,頓時十分不滿。他抬頭,正想打發(fā)了冒冒失失闖進來的病人,卻發(fā)現(xiàn)是兩個吏役打扮的官府人士,立刻換上了另一張臉,殷勤道:“您兩位今天怎么有空來這里,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吏役并沒有和管事的胖大夫說話,反而閃到兩側(cè),讓后面的人走了進來。那是一個穿著灰衣,背著一個巨大藥箱的小大夫,旁邊跟著一個十分憔悴、雙眼通紅的男人,懷里緊緊的抱著一個小孩子。吏役開口,便是語驚四座:“清個場吧,這位小大夫說能治瘟疫。”胖大夫驟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