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先不論他是否成功甩掉了岳沉檀，此刻他已成功把自己弄了個暈頭轉(zhuǎn)向。

岳沉檀在不遠處負(fù)手站定，欣賞了一陣，終于善心大發(fā)，飛身而上，在賈無欺兩處肩井xue上重重一拍。賈無欺只覺體內(nèi)亂竄的真氣倏地一下都縮回了丹田之中，身體一沉，直直向下墜去。他瞥見岳沉檀站在地面上，料定對方?jīng)Q不會任由自己摔在地上，所以原本有的幾分慌亂也收了起來。

“啪！”

直到賈無欺四仰八叉地拍在了一灘爛泥里，他才徹底意識到，現(xiàn)實是有多么殘酷。他絕沒有看錯，就在他要撞上岳沉檀的時候，對方輕巧一避，將這一灘爛泥讓了出來。

賈無欺恨恨地抬起頭，目光從臉邊的那雙腳一直挪到了罪魁禍?zhǔn)椎哪樕稀?/br>
此人居然毫不愧疚，還隱隱帶有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輕功還需好生修煉?！痹莱撂袋c評道。

賈無欺抓了一把爛泥團在手中，從地上爬了起來，磨著后槽牙道：“多謝指教。”

岳沉檀點頭“恩”了一聲：“走吧。”

賈無欺看著對方淡定離去的背影，實在難以克制，將手中的泥團朝岳沉檀挺拔的后背砸了過去。他原本只為泄憤，料到這等不入流的攻擊對方當(dāng)然能避過去。沒想到岳沉檀居然對背后的“攻擊”毫無反應(yīng)，任由那拳頭大的泥團在他背上留下一塊臟兮兮的痕跡。

賈無欺愕然，停下了腳步。

岳沉檀轉(zhuǎn)過身，看看腳邊爛掉的泥團，再看向賈無欺，平靜道：“還沒解氣？”

賈無欺被對方毫不責(zé)怪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你不生氣嗎……”

岳沉檀漫不經(jīng)心地踢開腳邊的爛泥：“生氣又如何，再砸回去？”他看向賈無欺，挑了挑眉，“小孩子嗎？”

賈無欺噎了一下，然后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時候你的脾氣很差，有時候又特別好？”

岳沉檀迅速地掃了賈無欺一眼，隨即背過身去：“長輩對晚輩，總是要寬容一些?！闭f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賈無欺覺得，岳沉檀脾氣好這件事，一定是自己產(chǎn)生的錯覺。

雨聲漸小，天色將白。

竹林的那一邊，一座破廟前，站著兩名喜氣洋洋的小童。見到賈無欺二人的身影，兩人立刻迎了上去：“二位少俠，我家宮主特派我二人在此等候，請隨我來?！闭f罷，殷勤地引著兩人往破廟里走。

賈無欺跟在他二人身后，不動聲色地朝岳沉檀使了個眼色：“易清靈特地派人來接，必定有詐?！?/br>
岳沉檀面無表情地跨入廟中，仿佛任何的把戲在他這里，都不值一提。

“二位稍坐片刻。”兩名小童朝賈無欺兩人交代一聲，就欲離開。

破廟里空空蕩蕩，除了滿地的干草，只有中央立著兩座木佛。涼風(fēng)一過，賈無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

“冷？”岳沉檀看他一眼。

“還好——”

賈無欺話還未說完，就見岳沉檀走到一座木佛前，抬腳一踹，整座木佛“轟”地一聲倒了下來。再見他并指為劍，將內(nèi)力逼至指尖，用干茅草作引，木佛頃刻之間，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兩名小童見狀，忙沖向木佛，朝岳沉檀喊道：“少俠這是做何！為何要燒咱們的木佛！”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賈無欺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好好的一座木佛便成了柴火。他上下打量著岳沉檀，仔細(xì)觀察著對方是否有失心瘋的跡象。

令人遺憾的是，岳沉檀不僅沒瘋，而且十分冷靜。

他瞥了兩名小童一眼，仿佛自己做的事十分合理道：“我自然是在燒取舍利?！?/br>
兩名小童皺眉道：“木佛哪有什么舍利！”

岳沉檀拍拍手上的灰燼：“既無舍利，我便再燒一尊?！?/br>
他剛要站起身來，廟外就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不愧是少林弟子，這機鋒倒是打得不錯。朗月，繁星，帶他們走吧?！?/br>
“是。”朗月和繁星兩名童子一掃剛才的憤怒，笑嘻嘻地看向岳沉檀二人道，“宮主的第一關(guān)二位算是通過了，請往這邊走?！?/br>
賈無欺稱贊道：“岳兄無心之舉，竟破了易清靈的第一關(guān)，佩服佩服?！?/br>
“并非無心。”岳沉檀平靜道，“這本是禪宗中的一樁公案，我不過是照搬罷了?！?/br>
“這禪宗公案多如牛毛，岳兄為何會想到在此處使用？”賈無欺疑惑道。

“聽聞易清靈頗喜禪理，專好與禪師辯經(jīng)，不少同門都曾被她逼得無言反駁?！痹莱撂礇]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淡道，“不過有個人，卻是她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br>
“不知是哪位高僧？”賈無欺好奇道。

“渡苦師伯?！痹莱撂吹?，“渡苦師伯閉關(guān)以后，易清靈數(shù)次拜訪未果。后來修書百封，終有一封得到了渡苦師伯的回復(fù)。但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曾公開挑戰(zhàn)少林僧人了。”

“原來是渡苦大師?！辟Z無欺恍然道，“那易清靈信中所問何事呢？”

“易清靈向來以提問開場，若對方回答不令她滿意，她便會抓住紕漏步步為營，直到問得對方啞口無言?？啥煽鄮煵@一次，她卻失算了?！痹莱撂搭D了頓，道，“她問渡苦師伯，和尚修道，如何用功？”

“渡苦大師怎么答的？”

“‘饑來吃飯，困來即眠’?！痹莱撂吹?，“師伯意指得到之人不拘泥于形，解道者行住坐臥無非是道，悟法者縱橫自在無非是法。同理，燒木佛亦是如此，既然易清靈贊同渡苦師伯的回答，即便這兩尊木佛并不為考驗而立，燒它一尊也無傷大雅。”

他話音落下，見賈無欺一臉感慨地看向自己，莫名道：“怎么？”

賈無欺拍拍岳沉檀的肩膀：“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岳兄，你這敏銳程度，可遠勝從前啦！”

岳沉檀面無表情地扒開他的兩只手：“多謝。”

第99回【已替換】

朗月和繁星引著賈無欺二人走上了一條崎嶇的山路，山路盡頭，兩扇石門緊閉，一扇上刻有一個“大”字，另一扇則是一個“小”字。門前各置一張石桌，桌上放有一只玲瓏茶盞，還徐徐冒著熱氣。

“這是何意？”賈無欺試著去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門上也沒有鎖眼之類的痕跡，恐怕不是由鑰匙，而是需要機關(guān)才能驅(qū)動。

朗月笑瞇瞇答道：“宮主說了，入門先喝茶，喝了茶，門自然就開了?！?/br>
“這兩扇門是何意？”賈無欺聞言，摸了摸下巴，“莫非要我二人進不同的門去？”

“只需喝了其中任一杯茶，對應(yīng)的石門就會打開?！狈毙墙忉尩?，“至于二位進同一道門，還是各走一邊，都交由二位自己選擇?！?/br>
“易宮主既然有心考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