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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彈得很穩(wěn),但他不僅穩(wěn),還有一份悲憫的意境在,讓人不僅能感受到他琴音的古樸蒼茫,還能與他共情,領略到他曲情的剛健和嚴峻。 嚴文彬演奏結束后,坐在評委主席上的顧長庭連連點頭,望向了程梅。 “程同志,聽說這是你的弟子,那就先由你來點評吧?!?/br> 程梅即使面對自己的親弟子,依舊板著一張臉:“情緒拿捏尚可,不過仍需戒驕戒躁。” 她邊上的男性評委笑著感慨道:“文彬啊,雖然你的老師不舍得說你好,但我還是要夸的,你的這一曲彈得很好,非常好!無論是節(jié)奏,指法還是意境,都已經有了爐火純青的苗頭,我相信假以時日,廣靈派又要添一位大將咯!” 這話得到了其他評委的一致認同。 決賽采用百分制,嚴文彬也拿到了目前為止的全場最高分——98.82分。 接近三個小時高度緊張的比賽流程,讓不少人都坐不住了。 加上選手們跟約好了似的,清一色彈得全是悲苦愁緒的曲子,觀眾們審美疲勞,聽多了還心情低落提不起勁兒來,于是交頭接耳的,玩手機打游戲的,倒在座位上睡著的比比皆是,甚至已經有人起身收拾東西,準備提前離場了。 那些仍留在現(xiàn)場的人也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盼望最后一位選手趕緊上臺,趕緊演奏完,等散場了他們就可以和朋友 們吃宵夜喝啤酒去了。 就在這樣的氛圍里,程僑登臺了。 前幾排正瞌睡打迷糊的觀眾忽然打了個激靈,注意到舞臺樂池里好像換了一批人。 原來坐著的西洋樂團和國風樂團都撤了下去,換上來了一批耷拉著眉眼,看著就精神不太好,裝扮得還很先鋒的怪人,和金鐘獎現(xiàn)場莊重古典的氛圍嚴重不搭。 這些人…走錯場地了吧? 主持人估計也盼望著下班,眼看就剩最后一位選手,那些干巴巴撐場面的廢話也干脆不說了,直接激情昂揚地大聲宣布道:“接下來有請本屆金鐘獎決賽第二輪最后一位選手,來自子期琴院的程僑為我們帶來!” 一陣遙遠的駝鈴聲輕輕響起。 緩慢悠揚,帶著幾分異域風情的琴聲由遠及近,緩緩踱步而來。 有困倦的觀眾強打起幾分精神,睡意朦朧都望向臺上。 廣袤的塞外古道上,沙煙渺茫的天地間,千年胡楊挺直了身軀,在風中輕微搖擺。 婉轉的琴音越來越近,似乎即將揭開那個憑空消失的樓蘭古國神秘的面紗。 然而還沒等觀眾完全適應,憑空而出的電吉他一聲長吟,撞開了古國緊閉的城門,緊接著響起了鍵盤、鼓點、貝斯的聲音,帶點迷幻又朦朧的電子音樂貫穿全場。 程僑驟然加速,狂風驟雨般的音符噴薄而出,她像是成為了一位異世界的旅行者,不慎掉入時空縫隙后,穿越到了這個早已湮沒在塵埃中的古老國度。 沙海、孤煙、月光、熱泉、街道上飛奔的人影、經閣里誦讀的經聲、商隊叮當?shù)鸟勨彙?/br> 以及蒙著面紗的舞姬,縱情狂歡的酒會,異瞳的樓蘭公主,赤膊的孤膽勇士,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人影從她的身邊穿梭而過,她伸出手去觸碰,卻只能握到一抔流沙。 在這樣不同樂器的合奏中,程僑的古琴牢牢占據著中心位,萬樂以它為號令,聽它令行禁止。 不僅如此,她還改編了原本平直的指法,將難度系數(shù)拔高了好幾個臺階,不僅快到不可思議,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揉合了電子樂的旋律中還透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妖氣和迷離,仿佛樓蘭美姬對著你細腰搖擺,吐氣如蘭的誘惑。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場演奏了,更像是一場新浪潮向古琴的傳統(tǒng)和規(guī)則發(fā)出的對抗。 不怪評委們驚得反應不過來,連不少觀眾也是目瞪口呆。 現(xiàn)場畢竟大部分是年輕人,對這種打破常規(guī)的膽大表演接受力更強,短暫愣怔后立刻興奮起來,不少人瞬間上頭,忍不住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隨著節(jié)奏盡情搖擺,仿佛置身于嗨翻天的音樂節(jié)現(xiàn)場。 程僑的既有異域的風情,還兼具了搖滾的迷幻。 好一首妖里妖氣的曲子,好一個離經叛道的程僑! 已經有評委皺著眉頭,回頭去看后面觀眾的反應了,還試圖打手勢讓人坐下來。 然而沒人在乎這些老學究的想法,現(xiàn)場已然陷入了一片狂歡,仿佛大型群魔亂舞現(xiàn)場。 程僑一連串華麗的輪指后,打了個響指,所有樂器的聲音驟然消失。 只有隱約的駝鈴再度響起,昭示著樓蘭古國的再度消亡。 觀眾們短暫地寂靜幾秒,緊接著能掀翻屋頂?shù)膮群奥曧憦亓苏麄€禮堂。 作者有話要說: 莫小小就是那種“逢大賽必失?!边x手,心理素質忒差。 本章的改編是意念改編的,無原型。 第64章 廣陵散(6) “程僑!程僑??!程僑?。?!” 一波一波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和鼓掌聲中, 不知道誰起的頭,觀眾們自發(fā)高喊起了程僑的名字,從最開始的嘈雜凌亂逐漸變得整齊劃一, 響徹全場。 這座原本即將在夜晚歸于寂靜的千人禮堂, 因程僑一曲驚艷的再度點燃了。 觀眾們依舊沉浸在程僑營造的沙煙蜃景中,為古典樂和電子樂帶來的奇妙化學反應感到震撼。 有人激動到失去語言表達能力,只能反復喃喃:“我去……我去……我去!” 有人大夢初醒,良久才回過神:“我在哪兒?我真的在看一場古琴比賽嗎?” 還有人不斷搓動雙指, 重復回味程僑最后那個干凈利落的響指。 一令之下, 萬樂俱滅。 “嗷嗷嗷這是什么結印招式??!太帥了吧??!” 原本在前排打瞌睡的觀眾也驟然清醒過來,揉著眼睛看向樂池里收拾東西退場的幾個人。 他們依舊耷拉著眉眼, 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就是這么一群人,他們明明那么普通,卻又那么自信, 只要音樂響起的地方, 就是他們的主場。 有視力5.0的觀眾不由地發(fā)出囈語:“這是涅、涅槃樂隊?” 鄭佩琴坐在貴賓席上,跟隨眾人的節(jié)奏靜靜鼓掌,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程僑的表現(xiàn), 比她能想象到的最好,還要更好。 她很輕狂,高潮部分引起全場轟動的指法花里又胡哨, 像是要在頂點拋盡自己畢生所學。 她又很老練,開頭和結尾的慢調能拉著聽眾一下子進入到她的情緒中,然后再難出來。 都說古琴藝術是孤芳自賞, 曲高和寡,所以才會有“高山流水覓知音”,才會有“鐘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