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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低聲抽泣。林嬤嬤過來一瞧,見了她情形,暗呼一聲,忙騰出其中一大夫過來給明朗看治。 那頭,所有人屏息靜氣,目光灼灼,注視著胡醫(yī)正。 “容大人脈象平順,是康復(fù)之兆。”胡醫(yī)正道。 “昨夜醫(yī)正也如此說?!比莘蛉硕⒅t(yī)正,神態(tài)依舊彬彬有禮,話語卻不那么客氣:“這次可斷準(zhǔn)了?可會再嘔血,再出問題?” “這個……這個……”胡醫(yī)正身為御醫(yī),朝中一般大臣見了他,莫不禮讓三分,奈何這容國公府開國功勛,幾朝重臣,便是當(dāng)今圣上與皇子們俱都以禮相待,他自不敢回駁,只得小心道:“新配之藥方,本有化血之效,嘔血也乃情理之中,只是容大人臥床日久,心身虧損甚巨,一時不能承受藥效,是以才會再度昏睡,這次醒來,應(yīng)是無礙了。” 其實(shí)此番容翡嘔血昏睡,胡醫(yī)正等人比容夫人更為焦急。他們奉命來為容翡看病,醫(yī)好了不見得有賞,醫(yī)不好,為了安撫容府,說不定就此陪葬了去。當(dāng)真是一顆腦袋在脖子上晃晃悠悠。 容翡再度昏迷,他們一身冷汗,不約而同亦想到回光返照之兆,只不敢說。好在蒼天有眼,容翡又醒過來了,當(dāng)下放下心頭大石,這回光返照總不可能回兩次。反復(fù)確診后,雖話不敢說滿,卻總算有幾分把握了。 容夫人猶不放心,道:“可是……” 容翡卻開口道,“如此便有勞胡醫(yī)正?!?/br> 胡醫(yī)正忙道哪里哪里,便到一旁與其他人研究藥方,斟酌再斟酌,萬萬不可再出一點(diǎn)差錯。 容夫人望向容翡,眼眶發(fā)紅,道:“可嚇?biāo)牢伊?。?/br> 容翡輕輕一拍容夫人手背,眼中含著一抹歉疚,道:“翡不孝。”頓一頓,又道:“日后翡再向母親請罪,眼下有些事須處理?!?/br> 容夫人不滿道:“你剛醒來,不管何事,都先暫……” 容翡:“母親?!?/br> 這一聲輕緩平和,卻不容置喙,容夫人霎時便止住話頭,亦知那是正事,倒不覺得被落了顏面,只得道:“罷了罷了,但切莫勞神太久?!?/br> 容翡微頷首。 容夫人目光微閃,示意是否要遣走旁人。 容翡卻道不必,甚至都不避諱胡醫(yī)正等人,幾位姨娘,連帶一眾仆從,俱都留下了。容翡說了幾個名字,便有小廝跑去傳喚。 這時間,侍女幫容翡綰了發(fā),披上外衣,喝過一盅熱水,取來兩只臂枕,容翡手臂枕其上,斜斜臥靠。 眾人俱往旁邊站了一站,留出床前空地。 人來了。 先進(jìn)來一中年男子,著雜役布衣,卑躬屈膝,眼珠亂轉(zhuǎn),面上已然十分心虛,一進(jìn)來,便噗通跪下,口中道:“公子可算醒了,天佑……” 容翡卻不容他啰嗦,直入正題:“可知傳你何事?” 中年男子仿佛已經(jīng)過深思熟慮,略一猶豫,便咬牙道:“小的知道。小的……” “甚好。”容翡道:“拖出去。” 中年男子本存了事情敗露,索性承認(rèn),坦白從寬,再行洗脫罪名將功贖過的僥幸心思,誰知容翡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jī)會,直接叉出去了。 中年男子大驚,叫道:“公子饒命,請聽小的……” 容翡冷冷注視他,道:“背叛是實(shí),無須狡辯。拖出去,打?!?/br> 即刻有兩個身強(qiáng)力壯的侍從,架住中年男子,拖至院內(nèi),院中百年長青松柏下,支起一長凳,旁立兩壯實(shí)小廝,各持一長五尺,寬五分的青竹杖板。 須臾,杖聲起。 啪,啪,啪。此起彼伏。 房內(nèi),又有人被傳進(jìn),這次是兩個青年,看樣貌,是兩兄弟。在門外聽與見過那中年男子情形,已知所為何事。兩人跪在地上,面如菜色,身體輕微發(fā)抖。 “可知傳你們何事?”容翡依舊這么一句。 小一點(diǎn)的青年看看兄長,那兄長咬牙道:“小的不知,還請公子明示?!?/br> “哦?”容翡似并不意外,卻也不明示,靜默不語,只淡淡看著他們。 院外啪啪聲不絕于耳,那中年男子起先不斷嘶叫求饒,慢慢變成慘叫嚎啕,片刻后,已轉(zhuǎn)為虛弱□□,再一會兒,□□亦消,不聞動靜,不知是暈過去了還是…… 容翡沒說杖多少,便不能停,一直打下去。 房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那杖板擊打在人rou上,發(fā)出鈍鈍之聲,只叫人聽的心頭發(fā)麻。 容翡不置一言,面色依舊蒼白,眉目間幾許疲倦,他靠臥床榻,姿態(tài)松散,虛弱無力,然則那目光卻甚為銳利冷厲,隱含萬鈞之勢,予人一種實(shí)質(zhì)性的壓迫,合著那不斷傳來的擊打聲,簡直猶如一柄利劍,懸在頭頂。 小一點(diǎn)的那青年已然承受不住,身體篩糠般抖起來,他兄長勉力撐了一會兒,終也潰敗,咚咚磕頭,道:“小的一時豬油蒙了心,罪該萬死。還請公子看在小的兄弟兩個伺候公子幾年,饒小的弟弟一命……小的全說?!?/br> 容翡抬抬下巴,示意給他紙筆:“寫。” 那青年趴在地上,抖抖索索書寫,寫完,小廝收上來,呈予容翡,容翡瞟了一眼,揮揮手,讓人收下去,接著道:“拖出去?!?/br> 那青年瞬間大叫起來:“公子答應(yīng)了,饒我弟弟一命?!?/br> 容翡冷冷道:“便是養(yǎng)一條狗,養(yǎng)了幾年,也該熟了。既咬了人,留著何用。” 即刻有小廝上來,架住兄弟二人,往口中塞了布巾,強(qiáng)硬拖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臀部血rou模糊,口鼻流血,長凳下洇出一團(tuán)鮮血和涎水,已然沒了氣息。行杖之人皆是容翡平日里的侍從,這等情形見怪不怪,當(dāng)即將中年男子架起,扔到一旁濕地上,換上那兄長。 兩兄弟口中被堵,悶著打,只能發(fā)出嗚嗚嗚嗚的悶叫,聞之更為慘烈。 明朗立在門側(cè),她脖上已被看治過,包上薄紗,此刻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她全程目睹了杖刑之過程,心靈受到巨大沖擊。 她從小未曾挨過什么打,偶爾惹祖母生氣,最嚴(yán)重時,也不過被戒尺敲兩下。到了伯爵府,雖過的不盡如人意,倒也未曾受甚皮rou之苦。伯爵府也懲罰下人,抽板子,耳刮子,鞭笞,罰站,有時亦拳打腳踢,但這些跟眼前一比,完全是,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竟真有人活活被打死。 就在她眼前,眼看著一點(diǎn)點(diǎn)斷了氣。 饒是安嬤嬤見了此等情形,亦是心驚rou跳。她緊緊摟著明朗,生怕她發(fā)出驚叫。 殊不知,明朗根本叫不出,她如一只小鵪鶉,伏在安嬤嬤面前,瑟瑟發(fā)抖,只恨不得自己能完全躲起來,消失掉。 這些天,她究竟是跟一個什么樣的人共處一室? 杖刑還遠(yuǎn)未結(jié)束。 第9章 . 留侍 不準(zhǔn)吵。不準(zhǔn)哭。 容翡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