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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一點都想不通。沈之川吃完飯就跑去陽臺打電話。他在陽臺站了一會,一回頭看見方顯在玻璃門那邊晃來晃去,好像在等他出來,有話想說的樣子。“那先這樣吧程光。你這兩天幫我側(cè)面問問,看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辛苦你了?!?/br>沈之川匆匆交代幾句,掛掉電話,回身拉開玻璃門走進客廳。方顯自以為笑得若無其事:“你打完了?”沈之川看他一眼:“有事?”方顯拿著手機跟在沈之川旁邊:“那什么,剛才Carson給我發(fā)信息,叫我出去見個面。”沈之川一頓,繼而在沙發(fā)上坐下,隨手扔出一個核彈頭:“哦,那天太忙忘了告訴你,我和他談過了。”方顯開車出去,一路都心神不寧。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和沈之川到底算是什么關系。說是情人,他卻怯于親吻擁抱,說是朋友,也沒有這樣天天同吃同進的朋友吧?沈之川說他和Carson談過了,他甚至有點不敢問到底談了什么。車開到Carson下榻的酒店門口,門童過來開門接鑰匙,后面又跟上來一輛車。方顯借著大燈瞇眼一瞧,可不是談恪開的破奧迪么。“聽說你要買碧云居的房子,什么時候把你這車也換換?”方顯看著談恪也把鑰匙遞給門童,這才一起往里走。談恪皺眉:“肖靖說的?”“肖靖怎么會說你的事,當然是碧云居了?!狈斤@可不想害肖助理失業(yè),“你談總都來買了,這可夠他們吹三年了。哎,你怎么突然就要買豪宅了?”方顯平時就話多,今天似乎尤其話癆。談恪在酒店大堂稍站了站,眼看那邊電梯門開了,從一群住客中間走出一個個子高高的外國男人,格外顯眼。“你是不是見到Carson緊張了?”談恪忽然不懷好意地開口。方顯一臉不屑:“我有什么好緊張的--”他話音剛落,才看見Carson正朝這邊走過來。老友三人久未相逢,上次見面還是在異國街頭的酒吧里。Carson叫了杯白蘭地,方顯聳聳肩,也要一杯。談恪朝酒保點頭示意:“檸檬水?!彼仡^對另外兩人說,“太晚了,喝酒不好。你們也少喝點?!?/br>酒保面無表情,轉(zhuǎn)身去冰柜里拿檸檬。Carson笑起來,指指談?。骸澳阋稽c都沒變?!?/br>方顯立刻跟著接了句:“永遠在裝逼。”談恪臉一黑。方才見面的那一點尷尬頓時消弭了。夜晚漸入家境,酒吧里的人聲慢慢沸騰起來。這件酒店里住了許多外國學者,不少人看見Carson便過來打招呼。其中有個人盯著談恪看了許久,想認又不敢認的樣子,沒話找話了一會,最后還是走了。等人走了,Carson才擎著杯子靠在吧臺邊低:“剛才那個,你還認識嗎?”談恪想不起來,搖頭。Carson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不記得了。當時你在的時候,他還在IAS,后來也來學院了。那年聯(lián)誼他還跟我偷偷打聽你來著,沒想到第二年你就走了?!?/br>談恪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好像并不很想談起這個話題。方顯去洗手間了。Carson在談恪旁邊坐下:“我沒想到當年我那樣說一句,你就真的放棄了?!彼鋈蛔兊玫吐暥鴩烂C起來,“這兩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無意間…”“并沒有。”談恪開口打斷他。酒保來給他的杯子續(xù)水,三角杯被重新注滿蘇打水,氣泡沿著玻璃杯壁起伏漲落。談恪盯著那些生而又滅的氣泡:“其實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歡。中國人講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但也有另一句話,你可能沒聽過?!彼ь^看著Carson,“老子英雄兒混蛋?!?/br>Carson愣了幾秒,忽然笑起來,笑得前俯后仰:“你們中國人可真有意思?!?/br>談恪就看著他笑。方顯和Carson今天都在演,一顰一笑都夸張標準。談恪心里明白是為什么,但他懶得戳破。他今天過來,除了見見老友,還另有目的,打算說完就走。他舉起自己的杯子,在Carson手里的白蘭地酒杯上輕輕碰了碰:“不過有件事,我要麻煩你。這兩年天體物理那邊有不錯的博士交流項目嗎?”方顯上完廁所回來,談恪已經(jīng)走了。“他這就走了?”方顯難以置信,“我就上了個廁所的功夫?”Carson看看表:“你去了十五分鐘?!?/br>方顯一屁股坐下來,他的酒杯已經(jīng)被收走了,他朝酒保打個響指,重新叫了杯馬蒂尼:“我在廁所里碰見一個客戶,在我們那里投了七八個億,我怎么也得禮節(jié)性地等他尿完那泡尿吧?誰能想到他有前列腺炎,尿得那么慢呢!”Carson也重新叫了一杯酒,對著方顯舉杯:“恭喜。”方顯看著他,表情忽然沉了下來:“你想說什么?”Carson自己抿了一口酒:“其實是我叫談先走的。我想和你單獨聊聊。我問Sheen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他不肯回答我。”方顯不說話了。Carson也不再說話。他好像窮極無聊般地,用兩根手指靈巧地夾住杯壁輕輕一旋,酒杯立刻在吧臺的大理石臺面上打了個旋,摩擦見發(fā)出輕響。酒保站在吧臺里面,驚心膽戰(zhàn)地看著那只杯子。“最好的人造水晶工藝就在中國,”Carson笑著對酒保說,“你們國家造的玻璃也特別好。世界上最薄變形度最低的玻璃也是中國人造的。”酒保迷茫地聽著,搞不清楚這位客人到底想要什么,求助般地看向坐在這位外國客人旁邊的,似乎和他是同伴的中國客人。“你非要知道的話,”方顯終于開口,“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我和沈之川還沒有在一起。按照中國人的傳統(tǒng),我們會對彼此進行漫長的考察和了解,當我們決定在一起后,就再也不會分開了?!?/br>他故意將沈之川的名字用中文清晰地緩慢地念出來,眼含挑釁。Carson不避開他的目光,面帶執(zhí)著:“也就是說我還有機會。”方顯聳聳肩:“理論上你永遠有機會,但事實上你們不可能了。他再也不會相信你,你也無法再取信于他。失去信任的愛情就像不會造窩的藍鴝,你不能指望幼鳥會在寒風里獨自抖開翅膀?!?/br>方顯叫來酒保簽單,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將筆放回